少女的聲音清澈動聽,似水如歌,聽的人特別舒服。
但沈槐聽的卻十分別扭,臉色陡然沉了下來,“誰請你來的,我不需要你給我治病!”
阿蒼焦急的喊道:“老爺!”
沈槐卻用盡了滿身的力氣,臉色漲的都有些發紅,氣喘吁吁的指了指門外,“阿蒼,讓她走,趕她走!”
阿蒼有些為難的看向穆瑾。
他家老爺性子倔強又清高孤傲,等閒人都看不在眼裡,就是城裡有名的大夫,老爺也沒有看得上的。
老爺病了這麼些日子,他都快急壞了,想找和順堂的大夫看病,又怕老爺奚落人家,將人家趕出家門。
和順堂的大夫都是在成都府小有名氣的,但凡有幾分名氣的,都是有幾分傲氣的。
老爺若是真將人家趕出了門,沒人給老爺治病不說,還平白得罪了不少人。
阿蒼思來想去才決定去請的穆瑾。
一來這個小娘子剛來成都府時間不久,老爺不認得她,二來她是個年輕的小娘子,看起來性子溫柔和善,老爺若真的有什麼難聽話,想來也能忍下。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向穆娘子提過了,他家老爺脾氣古怪,請穆娘子多擔待一二。
可說好的擔待呢?怎麼變成了毒舌了?
怎麼這個穆娘子說話竟這樣直接,比老爺還毒舌,上來就說老爺醫術不好,沒傳人也罷。
老爺這一生最自傲的就是他一身的醫術,穆娘子竟然貶低老爺的醫術,老爺定然要勃然大怒了。
也就是老爺臥床多日,身上無力,但凡有點力氣,老爺估計就要自己下床趕人了。
“穆娘子,要不………”阿蒼為難的向穆瑾使個眼色,想讓穆瑾先出去。
他可不能真的趕穆娘子走,若真的趕走她,上哪兒再去請人給老爺治病啊。
那些庸醫他不敢請,有名的大夫吧,又不敢來給老爺治病,怕治不好被老爺恥笑。
穆瑾撇撇嘴,澄澈的眸子裡有些不以為然,“不用趕我,我這就走了,我還道你得了什麼疑難雜症,結果是這等小病,沒想到堂堂的沈聖手連這等小病都治不了。”
說罷,轉身離開。
一隻腳尚未跨過門檻,聽到身後傳來有氣無力卻又傲然十足的聲音,“你給我站住。”
穆瑾腳步頓了頓,轉過身去。
“你,你,”沈槐費力的抬了抬手臂,顫顫巍巍的指著她,“你還妄稱什麼小醫仙,你就是這麼給人治病的,進門連脈都不切,就妄斷病症,你,你,這是草菅人命。”
穆瑾斜睨了他一眼,眼中波光流轉,“這等小病還用得著切脈?你的醫術也不過如此。”
他發誓,他真的在這個小娘子眼裡看到了一絲不屑!
他,成都府堂堂名醫,聖手沈槐竟然被人鄙視了,還是被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娃娃若鄙視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個念頭在沈槐腦海裡一閃而過,他氣的陡然坐直了身子,臉色漲的通紅,嚇了床邊坐著的阿蒼一跳。
“老爺,你別生氣,別激動!”阿蒼急切的上前給他理著胸膛,嘴裡連聲勸慰著,又轉頭看向穆瑾,著急的喊道:“穆娘子,求你了,你先出去吧!”
怪不得這個小娘子能將彭夫人氣的吐血呢,這樣的毒舌攻擊,再說兩句估計老爺也要吐血可吧?
穆瑾眨了眨眼,有些無辜,“我本來就要走,是他不讓我走的!”
“對,不許走!”沈槐重重的點了下頭,抓住了阿蒼的手,“阿蒼,不許她走,讓她給我治病,哼,我倒要看看,不給我切脈,她怎麼治我的“小病”!”
阿蒼愕然,剛才堅決不讓穆娘子治,這回又堅決要讓她治,老爺這是要鬧哪樣?
不過老爺肯治病就是好事,阿蒼眼巴巴的看向穆瑾,“穆娘子……”
穆瑾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床榻跟前。
離的近了,沈槐將她的容貌看得更清晰。
膚色白皙,眉眼精緻,一雙澄澈透亮的杏眸閃著點點笑意,一頭青絲如瀑,身上沒有尋常女子帶的釵環首飾,只一根白玉扁簪,顯得十分利落。
沈槐哼了一聲,沒有花枝招展,倒有兩分醫者的模樣。
見少女走到跟前,只淺笑盈盈的打量自己,沈槐嗤笑一聲,“怎麼?不會治我的小病?”
少女搖搖頭,透亮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怎麼?你不知道我治病的規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