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子時了,王夫人房裡的燈卻還亮著。
穆慶豐醒來多時了,神色頹敗,兩眼無神的盯著屋頂上方的帳子發呆。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他有些迷惘。
對了,好似是從穆瑾從宮裡出來,得了陛下的賞賜,他開始盤算著有沒有可能讓穆瑾回來,王夫人卻對他提起了穆瑾的醫館和宅子。
以穆瑾如今的名聲,那宅子和醫館絕對價值萬金。
他心動了,況且,父母在,別籍異財,所以他吩咐洪先生去找人改了房契。
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他沒想到穆瑾會這麼狠絕,直接斷了他的前程。
就因為一棟宅子和一家醫館,她怎麼可以這麼狠絕?她怎麼可以?
就算他自幼不待見她,沒有教養過她,甚至還討厭她,漠視她,可他至少還讓她住在穆家,這麼多年沒有趕走她,不是嗎?
她怎麼可以狠絕到如此地步?
穆慶豐狠狠的捶了下床板。
錘擊床板的聲音讓外間的王夫人聽到了,推門而入,“老爺,你醒了。”
穆慶豐坐了起來,臉色灰白,嘴唇乾裂,“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的厲害。
“給我倒杯水來。”他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抿了抿嘴唇,倒了盞已經涼透了的茶給他。
早已涼透了的茶入口有一股發澀的味道,穆慶豐皺了下眉頭,潤了潤嘴唇,便不肯再喝。
“外面現在情形如何?”他再次問王夫人。
王夫人眉頭緊皺,“物議沸然,傳得沸沸揚揚的,咱們家算是………。”
完了這兩個字,王夫人在嘴邊滾了幾滾,到底沒有說出口。
可穆慶豐還是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實不用王夫人說,他也能猜得到。
“被五城兵馬司抓走的人呢?”
“早就放出來了,老爺被停職的訊息一傳出去,五城兵馬司就把人放了,只有那個文書被革職了。”王夫人的聲音很低,在提到曲文書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
穆慶豐聽了心裡一悶,險些再吐出一口血來。
五城兵馬司的人是要趁亂陷害他啊,他這邊一停職,他們就放人,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世人是他穆慶豐讓抓的人嗎?這幫捧高踩低的小人!
穆慶豐恨恨的咬了咬牙。
王夫人看他一直沒說話,理了理鬢角,在穆慶豐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老爺,妾身有個問題十分不解,老爺可否解釋一下?”
穆慶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王夫人咬了咬嘴唇,燈光下,她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遲疑,“那宅子和醫館,為什麼會改到我的名下?不是放在穆家的名下?”
穆慶豐揉了下眉頭,“放到我們名下才是咱們大房的財產,放到官中去,你捨得和二房平分?”
真的是這樣嗎?王夫人滿臉的狐疑,“若是這樣的話,老爺大可以告訴我,為何要瞞著我此事?”
穆慶豐神情一滯,嘴唇囁嚅了下,慢騰騰的說:“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是洪先生走的時候,我臨時做了決定,後來一忙,就忘記告訴你了。”
王夫人理了下鬢邊的碎髮,冷笑一聲,“老爺是忘了,還是根本就沒想告訴我?若不是穆瑾鬧出這一出讓你措手不及,或者她以其他方式揭開這件事,你就要推到我身上嗎?說是我擅自找人改了房契,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說到此處,王夫人頓了頓,斜睨著穆慶豐,冷笑,“只怕這就是老爺打的如意算盤吧?”
從出事到現在,這句話在王夫人心裡憋了好久,說完後她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酸澀的想哭。
她不是傻子,穆慶豐將穆瑾的宅子和醫館改到了她的名下,卻不告訴她此事,王夫人細細一想,便能猜出穆慶豐的用意。
穆慶豐被她說得惱羞成怒,臉色一沉,“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有什麼如意算盤?”
他有些心虛的別過視線,不敢去看王夫人的眼神,他當初吩咐洪先生如此做,確實是存了私心的,想為自己留條後路。
穆瑾那個死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若萬一挑破了此事,他可以推到王夫人身上,這樣傳出去,別人也只是議論王夫人狠毒而已,他頂多算是教妻不嚴的名聲至少不會壞,不會對他的仕途影響太大。
王夫人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冷笑一聲,“是不是,老爺自己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