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裡,同樣睡不著的還有秦皇后。
丑時剛過,值夜的嬤嬤便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
“娘娘要起夜嗎?”嬤嬤爬起來,低聲問道。
簾帳後伸出一隻手撩開了帳子,秦皇后嘆息一聲,“睡不著,起來坐坐,倒把你吵醒了。”
嬤嬤將燈挑亮了些,又上前將帳子掛起來,“奴婢本來睡眠就淺。”
秦皇后指了指床榻邊的小圓凳,“嬤嬤坐吧,這幾日我心裡不踏實,總讓你值夜,實在是……”
嬤嬤在凳子上坐下,“娘娘這話說的,奴婢伺候了您一輩子,就願意啊跟著您,貼身伺候您。”
秦皇后笑了笑,心裡覺得十分熨帖,嬤嬤自她年幼時便跟在她身邊,她進宮後就做了她的管事大宮女,後來又是她的貼身嬤嬤。
從剛進皇子府的側妃,到後來成為太子妃,再到母儀天下的皇后,一路走來,都是嬤嬤陪著她,酸甜苦辣,風風雨雨,都是主僕倆攜手度過。
在秦皇后的心裡,嬤嬤的地位十分重要,對她既在意又依賴。
往往她一個眼神,嬤嬤就知道她想要什麼,就比如此刻。
“娘娘是在擔心那穆娘子的事?”嬤嬤見秦皇后眉頭深鎖,便開口問道。
秦皇后捋了下垂落下來的頭髮,深深的嘆了口氣,“嬤嬤,你說我這次的這個決定是不是有些太魯莽了?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嬤嬤想了想,道:“娘娘的決定是對的,防患於未然總比災難來臨時再想辦法要好的多,只不過,咱們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
周密部署,詳細計劃,本以為萬無一失,一擊即中的,誰知道會新發出這麼多的事來。
秦皇后往後倚在大引枕上,褪去了白日裡盛裝的貴氣與優雅大方,此刻的她看起來有些脆弱。
“誰能想得到那小醫仙竟然是樞密使穆大人的女兒,看穆大人夫婦吃驚的樣子,只怕是真的不知情,不像是裝的。”嬤嬤搖著頭,對穆慶豐的糊塗感到十分無語。
秦皇后撇了撇嘴,冷笑一聲,“那王氏一向是個自恃清高的糊塗人,估計被那丫頭耍得團團轉還矇在鼓裡呢。”
顯然秦皇后對王夫人的觀感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想起自己也差點被穆瑾那丫頭耍了,秦皇后嘴角的笑容一凝,臉色多了幾分陰沉。
“嬤嬤,我這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秦皇后捂著胸口,“胡新潤哪裡有沒有訊息傳進來。”
嬤嬤搖頭,“胡大人說他想單獨提審穆瑾,可宋三郎總是攔在中間,根本不給他問話的機會,還說穆瑾並不是罪犯,不得提審。”
嬤嬤說著不覺也嘆了口氣,“胡大人連審都審不得,更別提說用什麼手段了。”
秦皇后眼神眯了眯,“她不是關在廢棄的昭華殿嗎?你們不能想辦法讓胡新潤進去問話?”
嬤嬤搖搖頭,“守衛昭華殿的人是宋彥昭調的慎刑司的人,油鹽不進。”
“又是宋三郎!怎麼哪兒都有他!”秦皇后恨得咬牙切齒,“初一那日若不是宋三郎攪和,說不定事情就成了。”
初一那日嬤嬤也在場,自然知道宋彥昭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說起來這宋三郎確實奇怪,他好像很維護穆瑾,難道他們以前就認識不成?”嬤嬤推斷猜測著。
秦皇后抿了抿嘴唇,“沒想到穆瑾著丫頭人脈關係到挺廣的,是我們小瞧了她。”
秦皇后說著,臉色越發的陰沉,“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陛下為何讓宋三郎也參與調查這個案子,你說會不會是陛下已經起了疑心?”
若按照嘉佑帝平日裡的習慣,他是不會同時指派倆個人審一個案子,但這次卻很反常,不僅指派了胡新潤,還指派了宋彥昭。
“宋三郎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怕他再折騰出些蛛絲馬跡來,引起陛下的懷疑來,那就麻煩了。”
本來以為是萬無一失的事情,結果因為穆瑾的身份曝光,以及宋彥昭的胡亂折騰,事情脫離了原本的軌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秦皇后的預測,為了除掉一個穆瑾,而引起嘉佑帝的疑心來,豈不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秦皇后一想到這一點,就有些坐臥不安。
“當年的事情,咱們處理的很乾淨,就是宋三郎再有本事,也查不到蛛絲馬跡的,”嬤嬤傾著身子上前,拍了拍秦皇后的手安慰她,卻在觸及她冰涼的指尖時,驚呼一聲,“娘娘,您的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