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秋風涼涼,人們漸漸進入夢鄉,只餘點點蟲鳴,間或的擾人清夢。
太子寢宮內,低低的嗚咽聲從剛開始的高昂到似有似無,漸漸的低不可聞,慢慢的恢復平靜。
廊下守著的兩個小內侍站直了身子,等著屋內的人吩咐。
片刻,屋內果然響起一聲低沉沙啞的男聲,帶著饜足的磁性,“來人。”
兩個小內侍忙輕手輕腳的開啟了門,低著頭進了屋子。
“去,處理乾淨了。”太子穿著寢袍,歪在椅子上晃著一盞酒,臉上的神情慵懶而又悠閒。
小內侍低聲應諾,掀開床榻上的紗簾進去,片刻,便抬著一床錦被走了出來。
出了寢宮,倆人才敢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後頭年輕較小些的廋高個內侍低聲道:“殿下應當是有不順心的事,今兒個比平時折騰的時間都長。”
前面的胖內侍年齡略長些,經歷的事情自然也多,囑咐廋高個道:“這幾日小心當差吧。”
廋高個嗯了一聲,“放心吧。”
兩人沉默的抬著錦被穿過幾個角門,許是他們走的急了些,錦被裡滑落出一截胳膊來。
角門口掛著的紅色燈籠發出暈黃的燈光,那玉蔥似的胳膊上的傷在燈光下有些觸目驚心。
鞭痕,勒痕,血跡,蠟油,看的人不禁抖了一抖。
光胳膊上就有這麼些傷痕,身上其他地方還不定被折騰成什麼樣呢?
廋高個內侍到底年輕,面上忍不住帶出幾分同情,“這個是昨兒個剛送進來的吧,唉,真是可憐,本以為來這裡是享榮華富貴的,誰知道才一日,就.......”
胖內侍雖然沒看到錦被中裹著的人,卻也猜得到,“這都是她們自己的命數啊,是她們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可有些根本不是自己願意進來的,”廋高個忍不住嘀咕,“說出去真的沒有人信,堂堂太子殿下,怎麼會有這般......”
“住口,你不想要腦袋了?”胖內侍低聲喝斥他,“在這裡當差,要想活的久一點,就要管好自己的嘴。”
廋高個下意識的左顧右盼了下,見夜色漆黑,他們又都是挑小道走的,路上除了他們二人,便沒有其他人,才鬆了口氣。
不過也不敢再多說話,兩人七彎八拐的向前走著,雖然拐彎多,但倆人似乎都極熟悉路,不到片刻便走到一處荒廢的院落裡。
悄悄摸出鑰匙開了門,倆人熟門熟路的進了院子,拐到屋子後面的一處水井旁,連人帶被子往裡一丟,片刻聽到井下傳來一聲“撲通”的水花聲,倆人不約而同的噓了口氣。
“回去交差吧。”胖內侍道,“明兒個殿內又多一個打破御賜之物,被杖斃的人。”
廋高個明白,這是給井下的人找個明面上的死法,這是他們倆個幹慣了的事,可今日不知道為何,廋高個心裡有些難受。
“回去吧。”廋高個默然片刻,覺得風有些涼了,才開口道。
倆人沉默的回了寢宮覆命。
太子周熠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轉頭問旁邊的趙陽,“上次讓你調查穆家的事情怎麼樣了?”
趙陽挑了挑眉頭,看來太子殿下今晚折騰的雖然久,卻仍然沒有滿足,否則也不會這麼晚還將自己叫過來了。
“屬下查到,那穆家三娘子是穆大人早年未中進士前娶的原配所生,她的孃舅是工部郎中羅永剛,從五品,倒是不大要緊,穆三娘子在穆家也沒有什麼地位,穆大人夫婦都不怎麼管她。”
原來是個不受寵的,太子丟下手中的酒杯,懶懶的往後倚著。
自那日在繡金樓見過穆家三娘子一面,他這些時日來總是想起她,就連剛才在床榻上折騰起新得的美人時,眼前也閃過那道霞彩千色的俏麗身影,害得他有些分神。
“既然是不受寵的,那倒不用太過在意,你想辦法把她給吾弄過來就是。”周熠自然的吩咐。
趙陽點頭,“殿下放心,此事屬下來做,只是屬下近日發現六皇子似乎也在盯著穆家四娘子。”
周熠倏然坐直了身子,皺著眉頭問道:“老六怎麼會盯上穆家四娘子?”
趙陽搖頭,“屬下還未查到。”
六皇子一向醉心風花雪月,他們並不太在意他,只隨手在六皇子哪裡安插了幾個眼線,盯著六皇子別出什麼大亂子就行,因此有些訊息並不會留意。
周熠煩躁的敲了敲桌子,神情鄭重起來,“難道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