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文匆匆忙忙走進院子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程林與幕僚之間的異樣氣氛。
自母親病後,他們父子就很少閤眼,連著兩日在外奔波,程立文的形容實在憔悴的緊。
可程林還是一眼看出長子疲憊形容下的焦慮。
“可是沒找到那羅娘子?”程林問道。
長子這兩日幾乎沒進過家門,帶著家丁在外面瘋一樣的找尋那神秘的羅娘子,程林的心裡一時間堵的難受,一口氣兒憋在胸脯間,無法吐出。
長子這是將羅娘子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彷彿只要找到她就一定能治好夫人的病一樣。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明知道這裡面還有很多的未知成分,他們即使找到羅娘子,也不一定能治好夫人,可還是忍不住抱了希望,不忍心將最後一點希望掐滅。
若非如此,他不會做出為官數十載來最荒唐的行為。
“兒子今兒早上打聽到,城南一帶有個小醫仙,醫術十分了得,便早早跑去了城南的村子,按照那些村民的形容,小醫仙的形容與趙家描述的羅娘子確實裝扮一致。”程立文的面容憂喜參半。
喜的是終於有了羅娘子的線索,且知道她在城南一帶頗有名氣,確實醫術高明,母親的病有了希望,憂的是找尋的範圍又擴大了不止一倍,難度又增加許多,他怕母親撐不到他們找到羅娘子。
“兒子跑遍了城南一帶的村子,那些村民對羅娘子也知之甚少,村民們都說她一身白衣裙,頭戴幕籬,幕籬的白紗上繡著一朵木槿花,她經常在一個村子裡一待就是一兩個月,天明來,落日去,極少在村子裡過夜,村民們並不知她來自何方,姓甚名誰,只稱呼她叫小醫仙。”
程林和幕僚對視一眼。
羅娘子可能是小醫仙的身份,穆慶豐敢在朝堂上說出,想必是有幾分把握,只是他們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行蹤不定,神秘難測。
幕僚嘆氣,“事已至此,大人先上一道請罪和謝恩的摺子吧,先謝恩,再請罪。”
程林點頭。
程立文聽的一頭霧水,他兩日都在外尋人,並不知道朝中發生的事情,但請罪的意思他還是懂的。
“可是咱們家尋人的事情驚動了陛下?”
幕僚點頭,將剛才說過的事情又簡單說與程立文聽。
程立文聽的面色有些發白,“這樣著實不妙,皇上派人找尋,必然是派五城兵馬司的人,他們上街尋人,肯不肯用心兩說,但多半是態度囂張的很,到時只怕會引起百姓怨憤,或者其他的事故。”
程立文是程林手把手啟蒙的,平日裡言傳身教自然不少,是以他雖尚未入朝,但對政事的看法卻很犀利,一語中的。
幕寮此刻卻沒有心情讚歎程立文的聰慧,“屬下剛才和大人分析了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是怕這一點,一旦引起民怨,歸根結底都是為了程家所致,到時候必然要程家來承擔這民怨。”
“可皇上降旨也是對大人的恩寵,大人只能謝恩,不能謝絕,只能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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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程家的沉悶,穆家的氣氛顯然是開心愉悅的。
幕僚手裡拿著一卷公文進了門,遞給穆慶豐看。
“皇上點了五城兵馬司的人貼皇榜和尋人。”
五城兵馬司隸屬兵部,歸樞密院統管,要調動五城兵馬司的人,公文必先過樞密院,然後下發。
穆慶豐嘴角高高揚了起來。
他拿起公文快速瀏覽了一遍,遞給幕僚道:“交給五城兵馬司,讓他們手腳麻利點,鬧的越大越好。”
慕僚點頭,接過公文,退了出去。
穆慶豐放鬆身體,靠在椅子上,笑容慢慢溢了出來。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一道有了嫌隙,原先的諸多好處便都打了折扣。
他要做的就是先在皇帝和程林之間劈下一道裂縫。
……………………
程家這邊幕僚已經大致敲定了摺子的內容,“大人,時間緊迫,請大人親自進宮去遞摺子才好。”
程林明白其中的差異。
若只是照常遞摺子,摺子先遞到中書,中書門下整理後統一遞給皇帝,等到皇上看到摺子的時候,估計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開始尋人了。
“嗯,我親自遞摺子進去。”程林話音未落,卻聽到身後的房門哐啷一聲被人開啟了,丫頭們焦急倉惶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人,夫人醒了,叫您和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