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雖然說的好笑,但王夫人卻並沒有跟著一起笑。
她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
她不是穆瑜,心裡雖然一直看不上穆瑾,但是她作為掌管穆家中饋十幾年的當家主母,又經常與金陵城的貴婦們交往,早已經習慣了從別人閒談碎語中得到的資訊在心裡過上三五遍,掰開了揉碎了再細細琢磨兩分才肯放過。
“你說賤丫頭說六皇子有病?”王夫人疑惑的向穆瑜又確認一遍,“她當時都說了什麼,你細細說與我聽。”
見母親並沒有露出自己想象中的鄙夷及譏笑,穆瑜嘴角的笑容收了起來,本以為只是當個笑話說給母親聽,免得她揪著太子選妃的話題不放,結果母親顯然和她認為的不一樣。
“母親不會以為那丫頭說的是真的吧?”她訥訥的扯了扯自己的裙角,有些不以為然。
“你呀,”王夫人愛憐的點了點女兒的額角,教導她,“母親說過多少次,不要小看偶然得到的訊息,要學會從家長裡短中推測對自己有用的訊息,這可是門學問,你啊,用點心學吧,否則以後當了......”
又是以後當了太子妃,穆瑜打心底排斥,嘟著嘴打斷了王夫人,“賤丫頭又不會醫術,隨口說的話哪裡能當真。”
知道女兒不愛聽自己嘮叨,王夫人抿了抿嘴角,恨鐵不成鋼的提醒她,“你可別忘了,那賤丫頭的外祖父是做什麼的?”
穆瑾的外祖父羅三平祖籍慶陽,在慶陽府一帶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大夫,靠著行醫積攢了些人脈和家財,本想著等百年後將醫術傳與子孫,自己做個平淡的富家翁,誰知兒子羅永剛卻是個讀書的苗子,年紀輕輕的中了進士,成了官身。
羅家的身份從此也由普通人家轉為官宦人家,羅永剛不喜歡父親在外行醫,便將其接入金陵城,羅三平很少在外走動,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工部郎中羅永剛的父親曾是一名大夫。
外人不知道,但曾和羅家有密切關係的穆家人卻知道,尤其是王夫人,當年為了對付穆瑾的孃親羅氏,她早就將羅家的根基查了個底朝天。
“母親的意思是穆瑾跟著她外祖父學過醫術?”穆瑾錯愕的問道。
羅三平是大夫的事情穆瑜也是知道的,羅氏雖然是王夫人的忌諱,但羅家不是,偶然曾聽王夫人貶低羅家之時說過一嘴,她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
王夫人慢條斯理的拔下頭上的珠釵,撥動著已經燃燒過長的蠟燭捻子,存心磨磨女兒耐性不足的毛病。
直到燈花“霹靂啪啦”的爆了兩響,穆瑜的神情越來越不耐煩,卻咬著嘴唇不敢發脾氣,只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王夫人才嗔了她一眼,“母親說過多少次,凡事多用些心,多想想。”
“母親,您快說呀。”穆瑜拉長了聲音,扯了扯王夫人的袖子撒嬌。
王夫人笑,“學沒學過,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母親就將這件事交給你來做,看看你能不能做好。”
若是學過醫術,那她說的六皇子有病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若真如此,這個機會倒是不能放過,好好謀劃一番為老爺謀些實在的好處方才是正事。
王夫人隨意的將珠釵丟在桌子上,嘴角浮起一抹譏笑。
羅氏和她的女兒,註定都是要被她利用的。
“母親剛才不是說不想和六皇子有牽扯嗎?”對於母親交代自己做的事情,穆瑜自然沒什麼意見,可聽了王夫人的打算,她的心中不由一動。
若是穆瑾的猜測是真的,或許她也可以藉機......
此時的穆瑾,尚不知道她隨口的一句話,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和窺視。
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傻女兒,滿金陵城誰不知道,金陵城內有兩個“嫁不得”,嫁人莫嫁小霸王,嫁人莫嫁週六郎,母親是不想你和六皇子扯上關係,但你父親在朝中,不可能不和六皇子打交道,若是能借此事為你父親帶來好處,便可以謀劃一二。”
兩個嫁不得的傳言,穆瑜前世也聽說過,曾經她也認為傳言說的十分有理。
時下議婚講究門當戶對,金陵城中的達官顯貴之家,郎君娘子的親事自然也是在這個圈子裡,互相聯姻,但大家卻都很有默契的避開兩個人。
一個是明惠公主的兒子宋彥昭,那是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沒有之一,行事向來霸道囂張,一言不合就開打,朝中大臣家的子孫沒被他打過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偏這位爺行事向來一點章法也沒有,只要看不順眼,擼起袖子就打,朝中很多大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