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是阮府的客人,理應表現出對主人的友好才是,哪能面若冰霜冷漠相對。許家恆咬緊牙關笑著鼓掌,阮尚書得意的樣子在他眼前漸漸放大,變得越來越痛苦,像是快要被人扼死一般,嘴裡似乎還發出了艱難的哀求。
這時,阮尚書的目光停留在許家恆身上,他沒看到剛才許家恆痛恨至極的隱忍,而是見他笑容滿面很是開懷。於是,阮尚書特意向他舉杯以示親近,許家恆從容地舉杯回禮,淡淡地笑著,平靜地飲下杯中酒。
阮尚書敬過親朋好友,迫不及待地跑去巴結討好王侯貴族了,忍無可忍的孫小武衝著他的背影啐了聲:“他奶奶的,無恥小人,等著瞧吧,終有一天老子要挖個坑把他埋了!”
孫云云遣退丫鬟,扯了扯孫小武的衣袖,低聲道:“哥,給你酒喝,你就別出聲了行不行。這兒到處都是阮家的人,你可得管好你的嘴,小心被人聽見,萬一連累了兩位表哥就不好了。”
孫小武不耐煩地白她一眼,一把搶過酒壺:“我知道,你真當我傻啊!就算我不像家恆那麼能忍,我也不會打草驚蛇壞了大事,我就是看不慣姓阮的奸詐狡猾的熊樣,像他這種人怎麼也能當大官啊,我看那皇上糊塗到姥姥家了……”
孫小武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孫云云不停擰他的胳膊,小聲嘀咕道:“夠了,夠了,你不吭聲沒人當你是啞巴,家恆表哥和家彥表哥都在呢,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數落完姓阮的還不算,連皇上也扯進來了,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吧……”
兄妹倆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究竟說了什麼沒人聽得清楚,候在每桌客人身邊的丫鬟端著酒壺斟酒,不用客人多言,看誰的酒杯空了就走過去倒滿。看見他們兄妹古古怪怪,也就當做沒看見了,反正今晚人多,什麼樣的都有,她們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行了。
美酒佳餚陸續奉上,孫小武說煩了,索性將滿腔憤怒化作無限動力,風捲殘雲般把桌上飯菜掃蕩一空。邊吃邊數落席間看不順眼的人,不是說這個“酸腐”,就是嫌那個“古板”,總之,官場上的人除了許家彥,沒有一個他不嫌棄的。
阮尚書與那些王侯貴族相談甚歡,一時半刻沒有回座的跡象,許家恆便放心和許家彥商量:“那件事兒你安排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十足的把握?!家彥,你要知道,我不希望你冒險,朝廷裡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我就算放棄報仇也不能讓你有事!”
許家彥點點頭:“二哥,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不會亂來!那件事兒雖是皇上提出來的,卻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不會有人懷疑的。況且,戶部李尚書為人耿直,他和阮尚書沒有多少交情,我在他面前也沒提過阮許兩家的事。”
“嗯,這就好,那麼,他和曹丞相的關係怎樣呢?!你不是說,朝廷裡有不少大臣暗中和曹丞相勾結嗎?!這位李尚書要是像阮尚書一樣,我們的計劃就要落空了啊!家彥,我還是那句話,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如不做,我不想再牽連更多無辜的人!”
“我明白的,二哥!當初我剛進京的時候,宋大人就告訴我哪些大臣是可靠的,哪些仍在觀望中。李尚書為官三十載清正廉明憂國憂民,是個難得的好官,皇上對他極其信任,也是朝中少數能與曹丞相抗衡的重臣。還有……”
許家彥故作漫不經心地左右打量,神色自然地抬手與許家恆碰杯,眼神瞟向不遠處那位不苟言笑的老臣,趁著酒杯湊近唇邊的空隙,輕聲說道:“聽說李尚書的長子十年前被曹丞相派人暗殺,苦於沒有證據只能忍氣吞聲,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恨曹丞相的程度不亞於我們,我想他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只要我們照常進行,他會幫我們善後的。”
許家恆靜靜地喝完酒,抬頭看了眼那位李大人,他雖已年邁,剛毅的臉龐卻充滿了正氣,他不說話的時候總是皺著眉,看起來很難相處的樣子。這種人很有原則,做事一絲不苟盡職盡責,他的長子死於曹丞相之手,這個事實興許已是人盡皆知,礙於太后偏袒曹丞相,才成為了眾人口中的“聽說”。
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曹丞相和李尚書都是朝中重臣,沒人敢把李尚書長子的死賴到曹丞相頭上,之所以有這個“傳聞”,那肯定就是事實了!而且,許家彥也不是輕信傳聞之人,沒有九成九的把握,不會將這個訊息告訴他,也不會篤定李尚書能幫他們善後!
想到這兒,許家恆不由開始佩服這位李尚書,他守著這個仇恨足足十年,他忍受的痛苦豈是常人能想象的?!李尚書堅持了這麼久,全心全意為皇上效力,不就是等一個還他兒子公道的機會麼!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