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孃攥著袖子猛地擦去臉上的淚痕,擺出一貫的堅強姿態,雙手叉腰朝眾人喝道:“你們都長耳朵了嗎?!都聽清楚了嗎?!我女婿說了,他相信葉兒不是那種人!這是誤會,都是姓阮的造謠汙衊!你們不信就在這兒等著,許家一定會還我閨女清白,老夫人和我女婿都不會放過那臭娘兒們……”
許家恆擁著滔滔不絕的柳老孃進門,叮囑家丁不要讓外人進來,他將柳老孃安置在客房,獨自去見許老夫人。柳老孃有些不放心,她怕許家恆心太軟,最終還要被阮氏欺負,無論如何都要跟去。
“女婿,這回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她得寸進尺變本加厲,她是要把葉兒往死裡整啊!誰不知道女人的名節比命還重要,不管富貴貧賤,都不能給人加上這種罪名,這是要命的呀!我自己的閨女我清楚,她這輩子都幹不出那種事,要是她真的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不用你發話,我親手打死她給你賠罪!”
柳老孃越說越激動,許家恆的心情更沉重,他怎會不知道柳葉兒的為人,他又怎麼捨得看她受委屈。
“岳母大人,放心,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永遠相信葉兒。雖說我的能力有限,不過,我會盡己所能保護葉兒,不再讓她受傷害。您稍等片刻,這件事很快就會有個說法。”
柳老孃連連點頭,看他轉身要走,忍不住叮囑一句:“姓阮的不好對付,她那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你要狠下心來,別看她掉兩滴鹽粒子就心軟了!”
許家恆回頭道:“這次許家不會讓步的,絕對不會!”
柳老孃目送他離去,許家恆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錘子擊打著她的心。柳老孃相信她的女婿,但不知為何,她心裡很亂很慌。
許老夫人房裡仍是一片昏暗,碧珠站在窗前頻頻向外張望,許家彥坐在原位一動不動,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來了,來了,家恆,是他……”碧珠壓抑著叫出來的衝動,跑過去為許家恆開門。
許老夫人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開雙眼,佈滿血絲的眼中充滿了自責與愧疚,看見許家恆的那一刻,又開始猶豫了。真要這麼做嗎?!柳葉兒是家恆心愛的妻子啊!為了許家的名聲,犧牲清白無辜的媳婦,她這個做太婆的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麼!
“二哥……”許家彥啞聲喚道,早已麻木的雙腿瞬間恢復了知覺,起身迎向許家恆,語氣堅定地說,“我想過了,此事因我而起,不能連累你和二嫂。對方咄咄逼人,我就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許家彥思量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豁出去了,許家恆拍拍他的肩膀,望著憔悴至極的許老夫人和日漸消瘦的碧珠,不由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玉順和翠菊,還有即將面臨危險的柳葉兒。
有生以來,許家恆第一次感到害怕,他重病不起的時候,沒有畏懼死亡,痴痴傻傻的時候,沒擔心過將來,甚至是玉順和翠菊失蹤的時候,他也堅信她們安然無事。但這一刻,想到身陷危難的柳葉兒,他很怕,怕失去她。
“家恆,我和家彥都想好了,你和葉兒是無辜的,你們不該被捲進來。就讓家彥去解決吧,不管結果如何,只要你們沒事就好。”碧珠這番話出自真心,她不能對不起玉順,她虧欠的實在太多。
久未出聲的許老夫人也開口了:“家恆,家彥,你們都是我的好孫兒,我知道你們做出任何決定都是為了許家。太婆對不起你們啊,留下這個爛攤子要你們收拾。”
“太婆……”許家恆和許家彥不約而同地喚了聲,兄弟倆走過去,一左一右坐在許老夫人身邊,柔聲道,“太婆,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碧珠站在一旁不停抹淚,許家恆垂下眼簾,遮住泛紅的眼眶,深深地吸口氣:“就照太婆說得做吧,葉兒會理解的。”
許老夫人眼眶一紅,哀嘆道:“家恆,太婆知道你心裡最難受,真是苦了你和葉兒啊!”
“二哥……”許家彥於心不忍,匆忙出聲,“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許家恆勉強地笑了笑:“家彥,我這麼做並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和葉兒,為了許家。現在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不是麼?!”
“可是,我……”許家彥慚愧地低下頭,手握成拳,用力地砸向自己的大腿,“我太沒用了,我連二哥二嫂都保護不了……”
許家恆默然片刻,念及正在祠堂被人監管的柳葉兒,起身道:“太婆,你把大娘叫來吧,我去看看葉兒。”
許老夫人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放開許家恆的手:“告訴葉兒,她永遠是咱們許家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