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幾遍才能聽清楚……”
李尚書此行收穫頗豐,他只顧著高興了,哪裡還管得著阮尚書跟個管家生氣。自從水災氾濫以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閉上眼睛想的就是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們。他知道國庫緊張皇上為難,毫不猶豫捐出全副身家,以為各位官員都能在他的帶動下慷慨解囊。不料,他們非但不肯捐錢,背地裡還說他討好皇上,想拉他們下水,當他往上爬的墊腳石。紛紛以毫無憐憫之心的曹丞相為榜樣,一旦有人問起有沒有資助災民,就拿曹丞相當擋箭牌。
曹丞相之所以無動於衷,並非冷血狠心腸,他不是不同情受苦受難的同胞,只是不想為皇上助一臂之力。這次災情如此嚴重,成千上萬的百姓流離失所,每天都有妻離子散的悲劇發生,各地糧倉告急,根本不夠數萬災民充飢,就算從京城調糧週轉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國庫儲備資金不可能全部拿出來安頓災民,等到郊外到處都是餓死的枯骨,老百姓對皇上的怨氣就會越積越重,早晚都會爆發而出。太后和曹丞相什麼都不用做,坐看皇上被百姓們趕下龍椅就好,待到那時,太后的兒子就能名正言順登上王位,順便撒幾個錢安撫那些餓瘋了的百姓,用不了幾年,國內又是一片繁榮景象。
太后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啦響,皇上知道她的想法,焦躁之餘又不得不冷靜。如果連他也亂了分寸,就不用等人趕他走了。動用國庫資金確實可以緩解災情,但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法子卻是得不償失,太后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早就等著這個機會,她怎麼可能不趁著國庫空虛發動兵變呢!
皇上掌握幾十萬兵權,這是他與太后抗衡的籌碼,若是國庫空虛的訊息傳了出去亂了軍心,只怕他也很難控制。兵將之中難免有太后的人,他們趁機傳播流言煽動叛亂,勢必會引起混亂。
於是,皇上陷入登基以來最大的危機,開啟國庫救助災民,他得冒著太后兵變的危險,儲存實力穩定軍心,他就必須面對百姓的指責。這種兩難的局面讓皇上不知如何是好,依靠個人的力量也撐不了多久,像李尚書這種為國為民的忠臣屈指可數,像曹丞相那種擺明給他的奸臣也不多,更多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管他能不能保住王位,只要他們不受影響就好。
李尚書效忠皇上力拼曹丞相,不只是因為曹丞相是他的仇人,而是太后漠視人命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如今災情告急,身為皇族居然冷眼旁觀,不顧數萬百姓的死活,只會爭權奪利落井下石。皇族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太后當年雖然未能如願將親生兒子送上王位,但皇上登基以後對他們母子還是很好的。就算太后為了兒子非要搶奪王位,也不能以犧牲百姓為代價。
在李尚書的觀念裡,九五至尊並非高高在上受人膜拜,如若不能為百姓謀福祉,就不配接受萬人朝拜。不管先皇還是皇上,縱使他們也有缺點,但大體來說還算是個好皇帝。像太后那種損人利已冷漠自私的人,即使京城沒有小王爺欺男霸女的傳聞,她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此次國家有難,李尚書確實想過指證曹丞相翫忽職守,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新仇舊恨也該跟他算清楚了。但李尚書終究不是隻考慮自己的人,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急待解決,如何能讓災民吃飽穿暖才是他最關心的。至於那個作惡多端的曹丞相,相信老天自有公道。
許家彥根據李尚書的為人,猜他的想法猜得八九不離十,所以,他和許家恆都能理解李尚書的做法。其實不止他們兄弟倆,即使是不知內情的孫氏兄妹也對李尚書佩服地不得了。看著那些毫無同情心的官員,再看阮尚書強作豪爽的虛偽,又看阮若詩順水推舟送人情的得意,孫小武越看越氣,藉著幾分酒勁兒,猛地拎起酒壺砸在地上。
“啪啦”一聲響,酒壺被砸得稀爛,撒在地上的酒散發出幽幽酒香,迅速瀰漫開來。眾人不約而同看向孫小武,交頭接耳議論他是何方神聖,膽敢在刑部尚書的宴席上撒野。許家恆和許家彥愕然地看向他,都猜不透他這麼做的動機,孫云云生怕他喝多了壞事,急得跳起來就要拉他走。
“哥,你喝多了吧……”孫云云尷尬地朝客人們點頭致歉,“不好意思啊,各位大人,我哥喝多了就發酒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就帶他走……”
阮尚書皺皺眉,身後的大管家連忙附耳說道:“孫公子是許公子的朋友,許公子帶他來的。”
阮尚書不悅地收回視線,扭頭低聲斥道:“許公子的朋友又怎樣,沒有請柬一律不許進府,這種小事還用得著我交代麼,你真是老糊塗了!”
“老爺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