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死衚衕,他以為自己才是許家的話事人,許老夫人總得給他幾分面子才是,許家恆繼任大當家這麼大件事,不僅沒有提前知會,連個預兆都沒有。話說回來,許家恆是他的兒子,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有他說話的份兒吧!
許老爺自己也不清楚他這是怎麼了,他沒理由嫉妒兒子,也沒道理埋怨母親,只是心裡很不舒坦。於是,阮氏在飯桌上嘲諷玉順他也不聞不問,阮氏不分地點刁難柳葉兒他也視而不見。許老爺原以為許老夫人會來安慰幾句,不料老夫人懶得跟他多說什麼,從那以後就很少露面了,他找上門也被王媽婉轉地攆出來。
彷彿是一夜之間,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已離他而去,他不再是許家高高在上的老爺。許老爺滿腹心事不知道對誰說,就連善解人意的碧珠也讓他有了距離感。走到街上,平日的熟人稍有疏忽,他就覺得受到了冷落,步入銀樓,店裡的夥計稍有怠慢,他就倍感淒涼。漸漸地,他把這一切都怪到玉順頭上,他怪玉順不顧夫妻之情離間父子關係,甚至在老夫人面前說他的壞話。
許老爺這麼想,他也不知不覺這麼做了。午後閒來無事,他躺在榻上睡不著,索性到院子裡散步,看見玉順催促家丁把地上一罈罈酒往屋裡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蹭蹭幾步衝上前去,一手拉過玉順,一手指著酒罈,怒道:“你想幹嗎?!我還沒死哪,你就等不及擺酒宴慶祝啦!”
玉順愣了下,扭動身子想擺脫他:“放手啊,老爺,你放開我……”
“你說,你到底想幹嗎,你把我踩到腳底下還不夠麼……”許老爺正在氣頭上,看見誰都不順眼,朝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家丁叫道,“看什麼看,我才是你們的老爺,滾開,都給我滾……”
幾名家丁大眼瞪小眼,不曉得他家老爺發什麼瘋,眼看許老爺吹鬍子瞪眼就要掄拳頭了,連忙放下酒罈倉促逃離戰場。
“玉順,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我許萬山哪兒對不起你啊,你就這麼巴不得我死嗎?!你別忘了,家恆是我兒子,沒有我哪有他,你心裡只想著他,那我呢?!我算什麼?!用完就扔的垃圾還是白養活你的冤大頭?!你好狠呀,我對你再好也捂不熱你的心,白白做了二十年的夫妻……”
玉順眨眨眼睛,聽他說得來勁兒,表情痛苦得要死,既可笑又可氣,無奈地搖搖頭:“老爺,你說什麼呢,我咋都聽不懂!我為什麼巴望你死?!明明是你對不起我,你有什麼冤屈?!”
“都到這份兒上了,你還跟我裝傻?!你挑唆我娘將我孤立,逼迫家恆不認我這個爹,在族人面前貶低我,凡是跟我有關係的,你統統都看不過眼!你分明要把我往死裡趕,你還敢說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玉順啊玉順,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也不想想我對你們孫家的恩情,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許老爺來回扳著玉順的肩膀,玉順解釋他也不聽,不由有些急了:“老爺,你怎能這麼想呢……族長和族人都是娘請來的,讓家恆和葉兒接管許家也是孃的意思,我沒插過一句嘴……哎呀,好疼,你放開我……”
“哼,放開你,你那個好二哥怎麼不肯放過我?!你這歹婦心如蛇蠍,破壞我們母子關係不說,還跟你二哥串通好要害我,謀殺親夫啊,你活該浸豬籠……”
“老爺,老爺,你誤會了,我怎知你要去見二哥,哪來串通之說?!這真是孃的主意,我有什麼本事讓娘只聽我的……”
“你胡說,你胡說,我早該看透你的真面目,家恆當家從此以後你就威風了……你要奪我許家的家業,你從成親那天就開始算計我了,要不然你那麼恨我,哪能老老實實跟我二十年……好啊,好得很啊,接下來你要幹嗎,把我趕出去,還是把我留下來奴役侮辱……”
許老爺氣紅了眼,猙獰的雙手移向她的脖頸,心裡充滿了恨意:“你要我死,你也別想活,我要跟你同歸於盡……死啊,一起死啊……”
“咳咳……”玉順沒想到他真能下得了手,驚恐地抓住他的手腕,掙扎呼救,“來人哪,快來人,老爺瘋了……”
話音未落,許老爺忽覺有人拽著領子把他拎了起來,他嚇得兩手揮舞雙腳狂踢,難以置信地瞪著玉順,整張臉都憋紅了。
玉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當她看清楚許老爺背後那人,失聲叫道:“老爺,放下老爺,你是誰,你是誰……”
“老傢伙要掐死你,你還幫他求情啊,姑母!”孫小武放下許老爺,拍拍雙手,很無辜地聳了聳肩。
玉順怔怔地望著他,冷靜下來輕嘆了聲:“小武,是你啊,你把我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