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我想一個人呆會。”
重生到現在,這是落離第一次沒有連名帶姓直呼,但此時此刻,卻沒有帶來半分喜悅。
躺在床上,聽著腳步聲逐漸離去,落離第一次思考,也許重生,並不是件好事。
如果他沒有重生,東方燼最多隻會難過一陣子,或許也會很久,但不會像現在,執意一段自己無法給予的感情。
如果他沒有重生,世界上也就沒有五皇子,那樣就不會礙著其他人,也不會引得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的父親犯下謀殺皇室成員的滔天大罪。儘管他如此排斥,但事到臨頭,卻無法做到漠視,可不能去求情。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徇私枉法,不光會成為無法抹掉的汙點,而且,也會損害英明,帶來的隱患也是難以估計的,這都不是自己所願見到的。
……
如果那時死了也好,也就沒這麼多是非……
呵,居然有這麼懦弱的想法。
東方燼正在琢磨著,事情會不會另有隱情,突然聽到五皇子求見,也是微微一愣。
“我想見見他。”陽光下,少年的身軀依舊很單薄,但透露的堅強卻讓人有些無法直視。
“好,我陪你。”
頷首微笑,沒有拒絕。
居然再這樣的情況之下,與父親見面,這絕對是落離始料不及的事。
但總算,他沒有見到令人髮指的刑具,也沒有看到父親皮開肉綻的模樣。尚算乾淨有些潮溼的牢房,滿頭白髮的老者佝僂著身軀,目光有些呆滯,望著前方。
不復平靜的心讓眼角染上溼潤,落離微慟,難以將老人與自己的記憶裡的父親聯絡起來。
行禮告罪,跪地的老人越發顯得滄桑,讓人不忍定罪責問。
東方燼伸手拍了拍情緒有些失控的少年。
“陛下,臣辜負聖恩。”老人埋頭,“意圖謀害皇子,罪有應得。”
“為什麼?”失控中,聲音洩出一兩分泣音。
老人只說,五皇子殺害自己的愛子,他一直氣憤不過,才動了邪念,卻對不起一直恩寵有加的聖上,即便如此,他依舊不後悔,但求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牽涉到家人。
“愛子?如果你真疼愛他,那怎麼會在幼年時將他賣人?”多年的傷痕硬生生拉開,暴露在空氣之下,依舊生生的疼。
老人一時停了音,沒有辯駁。
久久等不到回答的少年冷笑兩聲:“這不過是藉口而已!”然後憤然離去。
東方燼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還有面前越發蒼老的人,無奈嘆口氣。
到現在,他的心結還是沒有解開。
一連幾日,閉門不出的落離聽到侍衛傳來的訊息,只覺心中百般複雜,難以名狀。
到最後,東方燼還是徇了私,枉了法。
念在多年的功勞,以及當初安平侯護駕有功,沒有治罪,只是讓其告老還鄉。
護駕有功?天知道,那是件多麼荒唐的事。
但是,這麼做,我欠你的,又怎麼能還清?
你以你的英明為代價,讓我揹負這身債。
“燼……”
只覺得,這乾爽的秋日,還是那樣地悶熱煩躁。
把酒言歡
當日,凡是在場知曉僱用刺客意圖行刺聖上不成後失手殺死安平侯的幕後指使者就是五皇子的,俱是深宮頗有身份背景的嬪妃,還有那兩個皇子。
而且,之後更是嚴令禁止洩露出去,按理,是不該被知曉的。那到底,是何人居於何心故意透露出去?
不是東方燼懷疑屬下的辦事能力,或是多疑深宮之中有人圖謀不軌,而是他,自幼就生於此,本能直覺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一罈酒就這樣映入眼簾,擱在堆積不少奏摺的桌上。
抬眼,就看到少年似笑非笑的神情,當下就把那些煩惱拋到九霄雲外去:“怎麼了?”
落離笑道:“看不得你辦事時居然這麼正經。”
“……”東方燼挑眉,“我可以當做是誇獎嗎?”
“莫非你認為我在譏諷你?”聳肩,落離揭開瓶塞,頓時,清香醉人的酒味逸散,“有空嗎?”
上一次醉酒是在什麼時候?
他不信發生那種事後,對方依舊可以泰然自若地來找自己飲酒。東方燼按住對方扣住酒罈的手:“落離,我那樣做並非希望你心存感激,而是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