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敢走城門,他頂上有妖氣呢,雲州城警惕性高,城門防備必然嚴密,如果進了城,混進人群中就會好得多。於是他從城牆上攀進去,化成人身,找間麵館吃了早餐,然後便在城裡亂逛,一邊看城中風物,一邊等著大家的議論傳開。沒讓吳不賒失望,中午時分,出雲水兩岸樹木盡皆南向的訊息便在城中傳開了。
一時間,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妖孽,有的說祥瑞,有的說昨夜風大吹彎了腰,馬上有人反駁說你才是昨夜得了床上風,那麼大的樹,風吹得彎嗎?
而吳不賒最想要聽的那句話也終於冒了出來:樹木也思鄉啊,彎腰向南,是在南望故土。這話一出,立刻得到絕大多數人的認同,更招來了無數的感慨——眾人眼淚嘩嘩的,武士把欄杆拍遍,更有那文人騷客,詩如泉湧。自然,酒店裡的酒,也像出雲水一樣,滾滾流出,銅錢銀子,滔滔湧進。吳不賒在一邊暗哼:“雲州城裡的酒店,今天至少要多一倍的生意。”議論起來了,吳不賒也不急,在城中住了三天,到第四天,出城,再又返身進城。
城門守衛果然嚴密,城門口的守軍隊長竟然是玄功高手,而且功力相當不俗,竟能看到吳不賒頭頂的妖光,立刻便發出了警訊。百姓飛快地閃開,兩側城門甕洞裡,一隊隊武士急奔而出,長矛如林,箭點如星,剎那間便將吳不賒圍得嚴嚴實實。遠處同時傳來靈力的波動,玄功高手電掠而來,隱隱的還有大隊人馬的腳步聲,沉重有力,不是百姓在跑動,而是軍隊在緊急朝這邊趕來。
“好傢伙,果然了得!”吳不賒暗暗點頭。他不慌不忙地從追風囊中取出西門紫煙給他的玉佩和文碟,高高舉起,朗聲道:“西嶽帝君使節吳不賒,奉西嶽帝君令,穿越魔域,求見雲州遺族執政長老及聖女。”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住了。
那隊長手一舉,道:“都不要動!”同時如電的眼光在吳不賒和他手中的信物上掃來掃去,“你說你是西嶽帝君使節,你從南邊人界來?”
“是。”看他難以置信的樣子,吳不賒朗聲重複,“西嶽帝君使節吳不賒,奉西嶽帝君令,橫穿魔域,求見雲州遺族執政長老和聖女。”
那隊長終於確信自己沒聽錯,湊近來看了看吳不賒手中的玉佩和文牒牌,伸出手,想接,卻似乎又不敢,飛快地縮了回去,道:“吳使君稍等。”
這時,一個身穿將軍服飾的身影已在街角現出,正是吳不賒感應到的玄功高手。那隊長跑過去,低聲稟報。那將軍臉上也露出驚疑之色,他疾步走過來,緊盯著吳不賒的眼睛道:“你頭頂有妖光,西嶽帝君怎麼會派你為使節?”
吳不賒直視著他眼睛,微微一笑:“我若頂無妖光,如何過得了數萬裡魔域?”
這話得體。吳不賒的神情也很得體,他知道自己的缺點,眯眯眼,笑起來太奸,所以竭力控制自己的眼皮,不眯,笑得也鄭重,這才符合特使的身份。那將軍也不敢接他手中的玉佩和文牒,很顯然,他半信半疑。但就是這半信,也讓他對吳不賒手中的玉佩、文牒充滿了敬意,不敢驗看。
“我引特使大人去見長老,你小心警惕。”那將軍吩咐那隊長,隨又命令道,“傳令四門封城,我沒回來之前或沒有長老印信,不許開門。”
“是。”那隊長大聲應命,立即喝令關上城門,吳不賒看得暗暗點頭,還真是謹慎啊。那將軍先遣小兵飛馬去通報,隨後調一隊士兵,親自護送吳不賒去見長老。
長老處理政務不在衙門,而在宗廟,四大長老一般是輪流處理事務。但吳不賒到宗廟的時候,已有四個老者在等他,兩邊還站了幾十個人,有的驚有的喜有的疑,神情各不一樣,四個老者則都是一臉凝重。吳不賒一現身,四人便一齊看了過來。吳不賒一眼便猜出這四個老者必是四大長老:司風,司弦,司雨,司蛇,司風為首。他早有定計,努力扮出莊重的神情。這會兒他才意識到,活了這麼多年,見人對事,自己一直都是一臉奸笑的,嘻嘻笑,眯眯眼,一般人或許不在意,但只要稍微精明點兒的人,一眼就能得出結論:奸。
不過他也納悶:“師父當日看我怎麼就順眼呢?莫非當時看師父重傷,我沒有笑?”仔細回想,卻是怎麼也記不起來。他一臉凝重,其實還有點兒走神,但落在四大長老的眼裡,卻覺得他是個莊重人,是可以肩負這種大任的人。
那將軍先疾步過去低聲稟報了,回首大聲道:“請特使呈驗信物文牒!”
吳不賒雙手遞上,那將軍這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遞給最左手的長老。這位應該是司風長老,個頭卻是四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