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的神色望著她,“你們不是……”
話未說完,就被林月兒冷冷截斷:“在沒有找出黑衣人之前,所有人都是懷疑的物件。”她略停了停,眸中淌過一縷複雜的情緒,一字一頓:“尤其是肖陽!”
說出這句話時,她心中不由泛起一絲莫名的苦澀。
果然,還是不敢信任他麼?
哪怕已交出了一顆芳心,卻,仍舊不敢,交出信任。
“不,不會是他……”慕容煜兀自不信地喃喃,聲音卻是那樣蒼然無力,猶如鋪灑一地的慘白月光。
夜風撲在身上,雖是盛夏,但依然有涼意從肌/膚一點一點滲入,一直到骨髓,甚至更深的地方。她不由斂緊衣襟,一聲悵然的嘆息,若有若無地飄散在風中,“我比你更希望……不是他!”
懷疑就像蜇伏在陰暗角落的蟲子,總是不經意間便在心裡輕輕咬上一口,哪怕再輕,也會留下一絲裂痕,再小的裂痕,也會成為橫亙在心間的一條巨大鴻溝。
四下裡靜得出奇,唯有樹葉在風中籟籟作響,還有幾隻夜蛾沒頭沒腦撲在燈籠上,發出一陣極細的沙沙聲。
愚蠢的夜蛾,不顧一切地追逐光明,結果卻是灼傷了自己,甚至,還會失去生命。
而她,絕不愚蠢!
懷疑令人痛苦,痛苦,卻會警人清醒。
她需要這份清醒。
等待是令人煎熬的,尤其是清醒的等待。
月光彷彿凝成了有形的流水,緩慢地、無聲無息地流動著,流過她的髮梢、眉際,流過周身,如染薄霜,將默然矗立的身影,澆築成一尊凝固的玉像。
伴隨著一陣樹枝簌簌聲,紅綃終於匆匆趕回。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林月兒眼中霎時射出精光,轉首緊盯著她,沉聲問:“如何?”聲音有種不易察覺的緊繃。
“小姐放心吧,奴婢已經查明,肖公子整夜都在跟丁五等人喝酒,至少有七個人可以證明,他一直未曾離開。”紅綃輕快地回道,還俏皮地衝她家小姐眨了眨眼睛。
林月兒的目光有了瞬間的松馳,緊蹙的眉尖緩緩舒展開來,彷彿撥開重重雲霧,重歸雲淡風清的恬然。
她唇角無聲朝上一揚,掠了掠被風拂亂的青絲,狀似不經意地問:“叫你查探之事,肖陽知道嗎?”
“奴婢只是私下查問,肖公子並不知情。”紅綃抿唇一笑,她如何不知她家小姐的心思,是以早就刻意避開了肖陽。
林月兒輕輕舒了口氣,垂眸淺笑,眉間多了幾分柔婉,低聲道:“如此甚好,若他知曉我在疑他,定會難過。”
“你既怕他難過,為何不能信任他?”慕容煜一直冷眼旁觀,此刻終於忍不住插話。
“你會絕對信任他嗎?”林月兒回眸直視他,清澈明亮的眸子,彷彿可以照見深淵最底處,令一切細微的念頭都無所遁形。
慕容煜驀然一震,沉默片刻,緩緩垂下頭,他無法忽略,方才為肖陽辯白時,心中掠過的那一絲疑慮。
連他也在懷疑肖陽,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麼?
他心中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羞愧。他們曾經是肝膽相照,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然而,什麼時候起,卻已失去了這份珍貴的信任?
是因為彼此身份的改變嗎?
他已不再是那個簡單熱情的慕容山莊的大公子,而是揹負著仇恨苟且偷生的慕容總管,而肖陽,曾是聖月山莊的敵人,也是他的敵人。
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喉間有隱約苦澀的滋味,彷彿有什麼鯁在那裡,怎麼也咽不下去。
或許,永遠也回不去了。
從他隱瞞自己秘密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不再是彼此信任的朋友。
他慢慢抬首,望著側立的林月兒。月光照亮了她半邊秀美的輪廓,漾射出一種瑩白剔透的光澤,而另一半,卻掩在夜的暗影中,看不清,也無法探尋。
他痴迷的目光漸漸變為深刻的瞭解,瞭解她痛苦而矛盾的心情。她身負重任,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大局,關係著眾多人的性命。
怎能不懷疑?怎能毫無顧慮地,單純地去愛?
夜風寂寂,似心底的哀涼,無知無覺地層層襲上心翼。他微微嘆了口氣,語意蕭索:“你沒錯,是我不該感情用事。”
“身為聖月山莊的總管,若不能冷靜行事,怎能服眾?”林月兒掃了他一眼,突然面容一肅,聲如冰玉,“總管雖是追敵至此,但失了敵蹤後,為何不速帶人搜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