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燙了茶壺，從個小巧的紫檀木茶罐裡，撥了幾粒小丸子般圓溜溜的暗綠色茶丸到茶壺中，燙壺，沖水，悶香，倒茶，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流暢，優雅而賞心悅目，光是看，就讓她覺得是視覺上的極大享受。

悠馨沁脾的茶香在空氣中漫開，夾著雨水的溼氣，意外的顯得清雅脫俗。

皙白的指，捏著個白玉小杯遞過來：“來，你試試。”

接過，放在鼻下聞了聞，溫香逸鼻，入口，口中立即被這香充滿，茶香中，竟然帶著絲絲冷梅香，燙的茶水，冷的梅香，馥釅的茶香，交纏一起，讓人頓時陶然，心曠神怡。

“好茶，極品好茶！”小茵贊。

“臘月裡，子夜時分收集的寒梅蕊上雪，人無法攀登的千仞嶺上絕壁，生得世間唯一的五株名為‘挾霞’的茶樹，明前，以訓練過的猴攀爬上去摘擷，每年，就算風調雨順，也只得不過三十兩而已。”楚玉慢悠悠的啜下口茶。

她咋舌，這麼稀貴的茶，那她這一口下去，豈不是喝掉多少尋常百姓的幾年生活費用？

“你。。。。。。你夠奢侈的。。。。。。”她瞪他，知道他會享受，可也用不著這麼極至吧？

斜眼瞥她，輕笑出聲：“瞧，你把我當吸食百姓血汗的不仁之人了吧？傻丫頭，告訴你吧，這茶是個摯友輸我的，他是個醫者，世外之人，一次採藥無意中發現了那五株生在絕壁上的茶樹，於是就訓練猴兒去採，每年得的這三十兩茶葉，他孝敬自己師傅十兩，自留十兩，剩下十兩，算做每年與我比試的賭資，這可以我憑真本事贏回來的，哪是利用身份特殊佔的享受？我平日裡自己都捨不得喝，覺得這茶稀貴難得，拿來和你一道分享，你倒好，把我當壞蛋了。”

小茵釋然，戲道：“是，是，是，是我誤會你了，你不是壞蛋，是好蛋總成了吧？”

楚玉大笑，伸手捏她的臉頰：“就你這傻丫頭膽子大，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一掌拍掉他的魔手，臉上被他捏過的地方，熱熱的，燙得很，那熱度，迅速蔓延到心頭，燙得嚇人。她低下頭，拿起茶杯喝茶，腦中忽悠悠的晃盪，一陣恍惚，一陣茫然。

“你和你那朋友比試的是什麼？”轉移話題，以此來緩和自己的莫名。

楚玉深深看她一眼，意味深長，他微笑著半垂首，提壺給自己倒茶，眼底流過澹盪水波，靡澹薄薄淡，捏杯抿了口茶：“什麼都賭，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推宮佈陣，九星排局，破迷測字，無所不比。”

“誰贏多輸少？”她很好奇，居然會有人敢和這恃才笑傲世間的小魔星比試鬥智。

他盈盈笑而不答，只是又為她空的茶杯續茶，茜色盤領上滾著的白色貂毛滾邊，映襯得他玉色的臉龐越發貴逸出塵，眼半斂，彎長的睫毛遮掩不了他眼中的狡慧：“勝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比試中

的樂趣，挑戰時的興奮感覺，所以對我而言，過程才是重要的，至於結局嘛，順其自然。”

“我這朋友，說來也是個曠世奇才，不但醫術獨步天下，對於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九宮佈陣，也是多有奇解，而棋琴書畫，更是無一不精。”楚玉大加讚賞。

小茵“噗哧”笑出來：“瞧你，聽你的語氣，好像在讚美哪家的大家閨秀似的，再說下去，可要贊什麼德容工整，嫻宜有禮，得體大方了。”

回想起莫謹平日就是對儀禮行為格外的注意，謙謙得體，處處端正束整，一派溫遜謹慎的模樣，比之一般的大家閨秀更加的儀容無偏，他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其實你也算說對了，那傢伙，對自己儀態的要求，就算是大家閨秀也不見得比他苛刻。”

“那要是有一日，他要求和你比舉止儀態呢？”小茵戲謔。

“我甘拜下風，輸得心悅誠服。”楚玉苦笑皺臉。

兩人對視，都一起想到了他如和尚打坐般的正襟危坐，紋絲不動的嚴肅模樣，忽的相互大笑起來，這樣的場景，光是想象，就已經夠讓人忍俊不住了。

“啊啾”莫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放下藥杵，他看著廬外雨漸歇，泛白的水青天，突然覺得背後攀爬起一片莫名其妙的雞皮疙瘩。

進深秋了，天漸涼如水，看來，他是穿少了，該去添件衫子才是，起身，他往內室走去。

雨終是停了，一場秋雨，襲過枝間，園中落了一地的葉，中夾雜落花三兩朵，紫白、櫻粉、冷藍零色淡淡，久沒有修葺的一鴻小池，鬱鬱蔥蔥生著水菖蒲，幾株耐生好養的青蓮臥於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