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聽霍老太太這意思,霍玲的狀況似乎不妙?
張起靈始終沒有說話,一雙慣常淡然的眼睛看著霍仙姑,看不出在想什麼。
霍秀秀卻有些不悅:“真人,我婆婆縱使之前對你有所不敬,可她這麼大歲數了,如今她給你跪下了,你不聲不響,就不怕折壽嗎?”
“秀秀!”
“婆婆……”霍秀秀被呵斥,紅了眼眶。她自幼在霍老太身邊長大,感情親如母女,如今見婆婆求人至此,心裡自是萬分心疼的。
張起靈卻道:“我沒叫她跪。”
“小哥……”張真人這話一出口,連吳邪也忍不住埋怨了。小哥這人明明心地好得緊,連對他這隻小鬼都百般呵護,為什麼老是對別人冷言冷語的,平白叫人誤會了去。
張起靈走了兩步,側開霍仙姑的跪拜,右手不動聲色地在傘頭輕彈——不到你說話的時候。
吳邪心領神會,只好乖乖閉嘴。
好了好了,不用他操心,反正張真人自有打算嘛,吳邪無奈地想。
他接觸過的事情太多了,像霍仙姑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然而,越是禮數重,也說明他們面對的問題嚴峻,這些人把全部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他若只為同情而隨意承諾,那才是真正的有愧於茅山教誨。
霍仙姑終於在霍秀秀的攙扶下起身,但是態度依然十分堅定。
“我老太太承諾,事成之後,必將張真人所寄存之物奉還。霍家宗祠世代供奉茅山祖師排位,凡我霍家子孫,見茅山弟子必恭之敬之,禮之應之。但求張真人救小女免於屍化之苦。”
屍化?
吳邪注意到這個沒聽說過的詞兒。霍玲有屍化之症?怎麼會,好好的大活人,怎麼會變成屍體呢?
張起靈沉默了一會兒,道:“她現在程度如何?”
“異香,”霍仙姑道,“那孩子身上的異香這個月來越來越強,夜裡還會突然起床梳頭,但是她自己對這些似乎毫無自覺。”
照這個說法,霍玲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了。
至此,張起靈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他知道霍家必然是惹上了大麻煩,卻沒想到是如此難纏的屍化之症。沾染此症者,必然是三代之內出過淘沙夫子,在墓裡染上了陰氣,未及散去便成親生子,陰氣禍及後代。屍化之症顧名思義,其人初始與常人無異,中期身上會散發一股奇特的香味,等到香味日漸濃郁,人也會逐漸迷失自身意識,最後精神上完全死亡,淪為行屍走肉,男為喪屍,女為禁婆,也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張真人近日與人參娃娃形影不離,終日為參香所環繞,方才在席間居然忽視了霍玲攜帶的禁婆香氣。按霍玲的年歲,應該早已完成屍化,現在還能保持正常人的形態和意識絕非偶然。茅山上清真氣的確可以抑制屍化,但是卻並不能根除,霍仙姑說三年前自己救過霍家一次,難道就是指這件事?
霍仙姑見張起靈不做聲,又要說什麼,忽聽門外一聲尖叫。
“怪物,有怪物!救命啊!”
是方才引路的丫鬟!
張真人眉間一凜,迅速跳出門外。
一團黑影閃過,速度飛快,常人肉眼根本無法捕獲。張起靈飛身追至中庭,見家丁已經將那東西圍了起來。張起靈當機立斷,解開黑金古傘單手一撐,就將吳邪放了出來,快速地叮囑了一句“站遠些”。
“唉……哎?”吳邪暈乎乎地落地,沒等站定,就見張起靈向黑影飛去。吳邪頓時心中一緊:“小哥,小心!”
他這一出聲,那黑影竟像是發現新目標一樣,轉而朝吳邪撲來。
媽呀,難道這妖怪喜歡吃人參?
“別過來!”吳邪嚇得連連逃竄,一下就躲到了聞訊趕來的胖子身後。
“別吃我,我是假人參,這顆何首烏才是真的!”
“天真,你這麼做就不地道啦!”胖子也給嚇了一跳,跟著吳邪一起哇哇大叫著逃跑。還是小花一把攔住二人去路:“別跑啦,根本沒追上來。”
吳邪回頭一看,果然,有張真人出手,哪能由那妖怪落逃。就見張起靈單手一個用力,黑金傘柄竟脫離傘骨,一柄鋒利的長刀自傘骨脫出,閃得夜空亮入白晝。那妖物見了,發出尖銳叫聲,立刻逃竄起來。
吳邪還是第一次見張起靈施展功力,只覺得眼前金光閃爍,也分不清哪些是法術,哪些是黑金古刀的鋒芒,炫目得讓他移不開視線。張起靈置身其中,衣袂翻飛,單手掐著法決,另一手刀鋒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