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心調理下,身體已好了很多,不過暫時還不能下炕走動。
仍然是風雪漫天。
今天,沈勝衣決定走了,離開這傷心的地方,回到關內。
經過十多天的療養,沈勝衣終於痊癒復原了,身體硬朗,表面上看來,他和初出關時,初遇熊大小姐時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臉上那種落寞的神色更深重了些,雙目中常常泛露著憂鬱之色。
其實,有誰知道,他心中的創傷,今生今世也治不愈了!
熊大爺知道挽留不住他,也就不再作挽留。
漫天風雪中,熊大爺一直送沈勝衣至鎮外十里處,才停下來。
這還是沈勝衣一再勸說下,熊大爺才不堅持再送。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熊大爺握著沈勝衣的手,久久不願放開,目中淚影模糊,一言不發。
沈勝衣也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兩人就那樣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任由那雪花飄飛在頭上、臉上、身上。
終於,還是熊大爺首先開了口,他慘然地說道:“沈兒!你去吧!但願你記得我這個孤寂的老人!”
沈勝衣肯定地點了點頭:“世伯!風雪很大,你還是請回吧!沈兒想到君妹墓前一拜,向她告別。”
熊大爺目中終於忍不住滴下兩滴老淚,點點頭,沒有開口說話——他怕控制不了自己而哭了起來。
兩人慢慢地鬆開緊握著的手,默然相對了一會兒,沈勝衣毅然道:“你老人家請回,沈兒就此拜別!”
毅然轉身,向著埋葬熊大小姐的山崗走出。
熊大爺像尊雪人一樣,動也不動,雙目望著沈勝衣漸去漸遠的身形,眼睫眨也不眨,但眼中卻是一片模糊!
落雪將熊大小姐的墳墓覆蓋了,連墓碑上的字也模糊了。
沈勝衣蹲跪在墓碑前,小心地將碑上的落雪拂去,“愛女熊幗君之墓”幾個大字出現在他眼前。望著這幾個觸目如血般鮮紅的大字,他閉起了眼睛,悲苦地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熊大小姐明豔動人的笑臉在他眼前顯現,往事一幕幕在腦中顯現。
雖然他和熊大小姐相交日子不多,但熊大小姐的一語一笑,現在回想起來,令他既甜蜜又痛苦,特別是那定情一吻,更令他刻骨難忘,一個少女的純真愛情,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他,更為了救他而死,怎不令他傷心欲絕?銘感五中?
他口裡低呼了聲:“君妹——!”
一頭撲在墓碑上,將墓碑緊緊摟抱著,在他的感覺中,猶如將熊大小姐摟抱在懷中一樣,久久不願放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落雪將他和墓碑覆蓋在一起,他才抖落了滿頭滿身的落雪,目中淚光閃閃,一手在墓碑上輕撫,手掌撫過碑面字跡,但見石屑與雪花紛落,墓碑上的字已被他暗運內力撫平。
然後他伸出一指,暗運真力,在墓碑上重新工整地刻劃上幾個字:愛妻熊幗君之墓。下款再刻劃上幾個小字:沈勝衣泣立。咬破指頭,鮮血湧滴,就用指上的鮮血,將碑上的字重新染紅。
閉著眼,雙手合十,心中默禱著:“君妹吾妻,安息吧!你九泉有知,當不會怪我這樣稱呼你吧。只要我在世一日,每年今日,定會到你墓前拜祭,就此拜別!”
站起身,戀戀不捨地打量了墳墓一會兒,抬頭望天,長嘯一聲,裂雪穿雲,迴響不絕。
接著他仰天大叫道:“天心何忍!既讓我遇到她,為什麼又要讓我失去她?”
語聲悲愴。
再留戀地打量了墳墓一眼,眼光在墓碑的字上停留,墓碑彷彿又化作熊大小姐那如春風解凍般的笑靨,他不由充滿情意地低喚一聲:“君妹!”
石碑上用血染紅的字,如利刃一樣刺痛他的心,墓中躺著他深愛著的人,但已人天永隔,陰陽異路,他不得不又踏上那四海為家的流浪之途。
風吹雪花飄,由熊大小姐的墳墓,朝山崗下伸延出一長串清晰、深深的腳印。
第二十九章 金陵公子除七煞 黑風老怪現江湖
天高雲淡,秋陽豔麗。
金風送爽中,大道旁,樹梢中露出一面酒旗,在秋風中飄揚招展。
午後時分。
這酒旗招展的野店,只有寥落可數的七個客人——七個青衣漢子。
他們都在喝著酒。
由於生意清淡,野店老闆乾脆就站在門口,向兩邊路上打量,看有沒有過路的行旅走過,好招呼他們進店歇腳喝酒。
但是,兩邊大路上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