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琳又是微微一笑,道:“你見過她們兩位嗎?”李源一怔,道:“沒有見過。”這話確是實言。馮琳笑道:“你既未見過她們二人,又怎知她們武功深淺,胡亂來比呢。”李源本是出言試她,不料給她問倒。強笑道:“雖然沒有見過,可是聽江湖上朋友所談,也總可知個大概。你見過她們嗎?”馮琳笑道:“我倒真的見過,呂四孃的武功,那是人中少有。魚娘雖會武藝,卻不見得如何。”馮琳的話也是實言。她前年在杭州“三潭印月”之時,曾見過呂四娘與魚娘和了因動手。李源聽她大讚呂四娘而貶低魚娘,越發懷疑她就是魚娘本人。正想出言再試,馮琳忽道,“快走,快走!”李源抬頭一看,見一個胖和尚提著禪杖大步走來,正是自己的大師兄了因。李源吃了一驚,了因已大聲喊道:“六弟慢走,咱們快有十年不見了啦!”馮琳見李源不走,心想我若一走,馬上就要給了因看破。他武功極強,奪馬追來,我定逃走不了,也便故作鎮定,閒閒的倚在樹旁。心中盤算脫身之計。
李源十年來未見過了因,但從同門口中,對了因近年的行事,卻是瞭如指掌。心中暗暗叫苦。了因道:“師弟,你好?這位朋友是誰?”李源武功,同其他六位同門一樣,大半出於了因所授,雖然知他已是背師叛道,還是恭敬的問好。答道:“託庇平安。這位朋友是路上碰到的。”了因“哦”了一聲,定睛注視馮琳。李源道:“聽說師兄近年得意。”了因道:“晤,你們做師弟的很不高興是嗎?”李源不敢答話,了因仍然望著馮琳,李源心中頗怪馮琳不懂槓湖禮節,走過去對她道:“這位是我的師兄了因,你過來見見。”馮琳把手一揚,驀然飛出三柄匕首,一柄射李源坐馬,兩柄卻射李源,李源大吃一驚,猝不及防,閃開一把,卻給另一把射中左肩,撲通倒下,馮琳飛身跳上馬背,用匕首在馬臀一插,那馬負痛狂嘶,飛奔而去!
原來馮琳聽得李源與了因兄弟相稱,心中暗想:若不快逃,片刻之後,他們師兄弟一說明白,我就糟了。她年紀雖小,計謀卻多,知道了因武功極高,飛刀定然射他不中,所以改射李源。心想:他師弟受了刀傷,他定然無暇追我。馮琳想得不錯,可是卻無辜傷了李源。
了因見馮琳上馬飛奔,追之不及。果然先救治李源。了因對馮琳的毒刀來歷,甚為清楚,囊中雖無對症的解藥,但立刻替李源剜肉療毒,用大內的金創聖藥敷上,也可保無事。了因倒不是特別痛愛這個師弟,而是想把他醫好之後,逼他聽自己的話,隨自己入京。了因投了允禎之後,六個師弟,無一從他,他深覺顏面無光。李源在江南七俠中的名氣,雖不如甘鳳池與白泰官之大,但逼得他從順,總可挽回一點面子。免得江湖上的朋友嘲笑,說他自命是“江南七俠”之首,連自己親手教過的師弟都不跟他。
了因替李源解了外衣,剜肉療毒,手有所觸,心念一動,搜尋李源懷中物件,在貼身內衣之內,搜出了一個臘丸,了因是江湖上的大行家,把臘丸掐碎,裡面藏有一張字條,取出一看,卻原來是湖南曾靜,寫給嶽鍾琪的密函。曾靜和嶽鍾淇的父親乃是朋友,這封信是勸嶽鍾淇在取得兵權之後,舉兵抗清的。信中還抬出嶽姓的先賢岳飛,勸嶽鍾淇學岳飛的模佯,抵抗異族侵略。了因雖然識字無多,意思卻還看得明白,冷冷笑道:“瞧不出這位公子哥兒還會來這一手。”繼而一想,嶽鍾淇乃是年羹堯的副手,有了這封密件,便可作為憑證,連年羹堯也扳倒他。心念此仇可報,不覺大喜。這時了因心思已變,只想把李源押到北京領賞,他順不順從,倒無關緊要了。
過了一陣。李源悠悠醒轉,只見了因手中拿著那張字條,嘻嘻冷笑,得意之極。李源冷汗直流,知道事情已敗露,拼命跳了起來,了因一聲冷笑,輕輕一推,便將李源推跌地上。
了因喝道:“你幹什麼?”李源嚷道:“師兄,你是不是漢人?”了因道:“是漢人又怎樣?”李源道:“是漢人就該把這張字條還我。”了因“呸”了一聲,道:“你乖乖的隨我到北京去。”李源又道:“你完全忘記了師父的吩咐麼?”了因狂笑道:“師傅既死,我就是你們的師傅。”李源怒道:“好哇,了因!你把我殺了吧!”了因道:“你要死還不容易,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你想我用分筋錯骨的手法,把你煎皮拆骨;還是想我用點穴的手法,讓你落個全屍,而且還可以再活三日?”這兩種手法都是極厲害的刑罰,分筋錯骨慘於碎剮凌遲,但若被他用毒辣的手法點穴,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碎剮凌遲還要痛苦。李源出身富家,不覺心悸。了因見他面色慘白,笑道:“你想清楚沒有?”李源曾讀詩書,想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