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婦們見過剽悍的娘子,卻沒見過一言不發就動腳踹人,紛紛嚇得尖聲驚叫。
隨後丹菲又拉起醉醺醺模樣的崔景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路開道。眾人見她挾持了人,紛紛讓開。崔景鈺人醉腿腳卻利索,同丹菲轉眼就奔出老遠。
直到遠離了宮門,崔景鈺也不再裝出醉酒之態,隨手奪過一匹馬,將丹菲抱上馬。
丹菲的背後,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她朝崔景鈺伸出手。崔景鈺握住,接力一躍,跳上了馬背。
“走!”崔景鈺舉起匕首刺在馬臀上。馬嘶鳴一聲,直衝出去。
身後響起哨箭尖銳悠長的聲音。
更多的金吾衛們衝出了宮門。
“追——”
崔景鈺將丹菲緊抱在懷裡,策馬朝著最近的通化門狂奔。
身後陣陣呼聲傳來,一隊禁衛騎馬追了上來。
丹菲他們此刻已是騎虎難下。既然已經闖出了宮,就已是預設了罪名,哪怕束手就擒,也逃不了一死。
丹菲在大風中衝崔景鈺喊:“我拖累了你!”
“閉嘴!”崔景鈺一夾馬腹,在一片驚呼聲中闖出了通化門。
天色陰沉得猶如黃昏,頭頂烏雲翻湧,電閃雷鳴。風大出奇,迎面吹得人幾乎張不開眼。馬匹馱著兩人迎風吃力奔跑,腳程沒法快起來。
不消多時,身後追兵的身影已清晰可見。
丹菲朝後望去,忽然見一抹閃光襲來。
“小心!”
崔景鈺猛地伏倒,將她壓在身下護住。
箭羽從上方劃過。
“韋太后瘋了?”丹菲難以置信,“她到底多恨我阿耶?”
那一刻,丹菲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萬幸雙方距離還算遠,這些箭矢在強弩之末,被射中了也不過輕傷。
崔景鈺瞳孔收縮,奮力抽打馬臀,加快速度朝前奔去。
禁衛們追著他們,一路向西。一條河流橫在了眼前。這正是潏河通往大明宮的一條支流。
這時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天際。遠遠可望見河渠對岸有一隊人馬,那就是前來接應的段義雲。只要崔景鈺和丹菲過了河,便安全了。
崔景鈺忽然朝一邊猛拽韁繩,操控著馬又躲過一支箭。
還有數丈就要到河邊。對岸,易服蒙面的段義雲已帶著親兵撐著一隻扁舟渡河來。
胯下的馬突然慘嘶一聲,猛地朝前栽去。
崔景鈺一手抱住丹菲,順勢躍起,就地一滾,避免了被馬壓住的危險。
數根箭矢緊追著他們的身影,霎時就將馬射得慘叫連連。
丹菲一躍而起,朝前奔去。她跑出兩步便覺得不對勁,回頭就見崔景鈺正吃力地想站起來。
那一刻,丹菲如遭雷轟,一股涼意貫穿全身。
她拔腿奔過去,“你受傷了?”
崔景鈺髮絲散亂,喘息著,抬頭朝她笑,“沒事。你先走。”
“閉嘴!”丹菲狠狠罵了回去,抓著他的胳膊架在肩上,扶著他朝前走。
崔景鈺邁出一步,身子猛地一歪,朝地上倒去。
丹菲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崔景鈺的右腿長褲被血染紅,小腿上插著一支折斷的箭矢。
她的眼眶霎時發熱,眼淚湧了出來。
“我就說了,我不該逃……”
“胡說。”崔景鈺抹了抹她的臉,“我也說過,不會再丟下你一人的。”
轉眼間,追兵又逼近了許多。
崔景鈺推開丹菲,沉聲道:“你先走!”
“不!”丹菲大哭起來,“不——”
段義雲那邊已經靠岸,正要上岸,這邊的流箭射去,又將他們逼回船上。
丹菲拼命去拉崔景鈺,卻被他推開。丹菲不停地爬回來,抱住他,淚水滾落下來,泣不成聲。
“聽我說!”崔景鈺捧住丹菲的臉,逼著她直視自己的雙眼,“我只說是受你矇騙,你被識破後,又灌醉我,挾持我出宮。看在崔家的分上,韋氏不會輕易殺我。郡王不日就要起事誅韋,我們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你若落在他們手上,我才生不如死。”
丹菲胸中撕心裂肺地疼著,死死抓著他的袖子大哭,已找不到別的話可說。她心裡也明白,自己是崔景鈺的軟肋,寧死也不能再讓韋后掌控。
她摟著崔景鈺的脖子,不住吻他,“我愛你。崔景鈺,你不要死!”
崔景鈺溫柔而真摯地注視她,用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