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沐家軍突圍成功,安王大感快慰,他又問了一些細節,這才看看已經泛白的天色,舒心地說:“折騰了一夜,可以安心去睡覺了。”
“父王不擔心沐家軍如何過方昌?”肅淳亦步亦趨。
呵呵,安王笑道:“我且回去洗把臉,好好休息一下,等探子回來,自然就知道了。”
盥洗完畢,安王招呼肅淳和刺竹共進早餐,因為心情極好,也就比平時話多了些,還破天荒地親手給肅淳盛了粥。肅淳有些受寵若驚,一時之間,激動得臉色微微泛紅。
“上陣還是父子兵啊。”安王深有感觸地看了肅淳一眼,感嘆道:“沐清塵父子如此同心默契,不曉得我們父子,何時也能如此親密……”
“父王……”肅淳遲疑了一下,卻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和父王永遠也不可能象清塵父子那樣,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純粹的父子關係,還有君臣關係,更重要的是,他不是父王的唯一,父王隨時可能因為不喜歡和不滿而冷落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不可能心無旁騖,而父王,也不可能對他傾注所有的愛和信任。
沐廣馳表面刻板,對清塵卻甚是縱容,而父王對人隨和,對自己卻甚是苛責。肅淳不敢在父王表白有太多的壓力,但這壓力,說來就來了——
“肅淳,分析一下清塵突圍的戰術吧。”安王不緊不慢地喝了口粥。
肅淳還在安王的父子親密關係中糾結,思緒一下子還沒抽出來,張口便說:“直衝而不戀戰,就是快攻……”
“僅此而已?”安王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道:“那些細節呢,又能證明什麼?”
刺竹趕緊在桌下踢了肅淳一下,肅淳這才回過神來,搜尋著記憶剛要回答,忽見士兵風一般地進來,又報:“秦軍在山谷外遲疑,不敢進谷。”
這是為何?刺竹有些詫異:“難道還顧忌上次谷內受伏之痛?”
“遠眺谷頂,隱約有紅纓飄蕩,秦階害怕又中伏擊,不敢貿然。”士兵回答:“秦階以為,山頂至少有六千伏兵。”
“噗!”的一聲,安王口裡的粥噴了出來,他哈哈地笑著,好半天才止住:“任地被沐清塵治住了——”
肅淳有些不解,悄悄地看了刺竹一眼。
“肅淳,”安王咬了一口饅頭,說:“仗到這時候,打法基本明瞭了,你來說個丁卯吧。”
肅淳赧然地低下頭去,老老實實地回答:“父王,我這還想不出……”
安王默然片刻,瞥了刺竹一眼:“你說。”
刺竹不好推辭,低聲道:“這次的快攻,雖是常規打法,卻是把握了最佳時機。秦軍的突襲反被清塵掌握了先機,變成了清塵的突襲。他一定是集中了所有戰馬,以戰馬定人數,其餘人均走水路。兩人一騎,全部士兵騎馬轉移,為的就是快。八騎一列,全部用刀,刀是近殺的武器,目的就是為了砍殺和驅開身邊的秦兵,這一切安排都是為了快速開啟缺口,然後保證缺口寬度,快速過兵。”
“我推測,清塵的佈局應該成口字型,也就是周邊的飛騎應該都是老兵,或者兩騎,或者四騎,把新兵夾在中間,一帶而過。老兵負責廝殺開路,新兵只管往前衝……”刺竹思忖著,說得很慢:“沐清塵既然拿定了主意要把所有士兵帶走,他謹慎的個性,一定會做到滴水不漏……”
“就已知的情況推論,清塵打頭陣,是為了用自己的威名震懾秦軍,在短時間內以氣勢壓人,然後一溜砍殺,先就亂了秦軍的陣腳;而沐廣馳殿後,因為秦階已經知道沐廣馳重傷尚未恢復,清塵故意露出這個破綻,他反而不敢追,只怕有詐。”刺竹說:“清塵選擇在寅時衝鋒,算計著寅時末天亮,所以在山頭設下埋伏,故意讓秦階看不真切。秦階素知清塵決絕,若是必死,則死前必掙個魚死網破,故他會畏懼山頭的埋伏是死士,抱定了殺他多少是多少的決心,以至於進不敢入谷,退不敢追殺,兩頭為難。”
“接下來呢?”安王的眼睛裡,透出晶亮的光彩。
刺竹略為沉吟,緩緩道:“秦階多疑,會遲疑一陣,然後,他應該會選擇強殺入谷。因為他也擔心我們攻打蒼靈渡,萬一失守不好跟淮王交代。而方昌那邊,他自認為早已安排好,只需通知加強防守,而這邊儘快殺入谷中,再折回去,同時再增調兵力,還是試圖在方昌一舉吞下沐家軍。”
“沐家軍山頭的紅纓應該是詐,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秦階入谷沒有懸念。”刺竹臉色凝重:“秦階這一個來回,再去方昌,至少四個時辰,而清塵只需一個半時辰的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