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心裡有點緊張,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清塵就在於安王正對面的甲板上,拱手,朝安王深深地鞠了個躬,意為答謝。安王大感寬慰,微微一笑,輕輕地揮了揮手。清塵直起身,默默地與安王對視一眼,隨即抬手,利落地朝左一揮,江面上,傳來他低沉的命令:“轉舵向左,方向常州!”
所有的大船一致擺頭,魚貫地從安王面前滑過,漸漸遠去。
與此同時,水汽也漸漸地濃了,如同霧氣,籠罩在水面,已看不見對岸。安王沉聲道:“回去吧。”
刺竹輕輕地把斗篷披上安王的肩頭,說:“王爺,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安王看了刺竹一眼,刺竹頓了頓,說:“沐家水軍在常州。”
安王一聽,頓如醍醐灌頂,全然明白過來。
沐清塵是早有對策和打算的,他出了一招險棋,也做好了兩手準備。好險啊,自己差點就斷送了這個能讓他看到誠意的大好機會,安王才安下心,禁不住又撥出一聲好險啊,若非是沐家水軍在,說不定沐清塵就準備打個伏擊也未嘗可!他完全可以逼淮王發令,逼秦階停手,還可以順帶奪自己幾艘大船過去……剛才的距離那麼近,近得連臉上細微的表情都看得到,自己毫無防備,而沐家軍卻是這般厲害……
安王此刻冷汗連連,沐家軍的步兵都能把大船駛得看不出一點破綻,那水軍呢,憑什麼號稱所向披靡,總是有傢伙看的!剛才若是面對沐家水軍,那豈止是慘敗……
安王輕輕地抹了抹額頭,低聲問:“你怎麼想到的?”
“剛才的兩方相對,並沒有破綻,之前清塵射殺世子那一遭,也沒有破綻,但是若把兩件事連起來想,就有些不對勁了。”刺竹思忖道:“適才看沐家軍陣容,完全不用在乎我們上午的進犯,可是為什麼上午清塵隻身阻止,而不是命令水軍出擊?原因只有一個,上午船上的軍隊在岸上,水上無兵,只有剛才全部的沐家軍都上了船,才會有這樣的陣勢。”
“上午他阻止我們進犯,是怕我們探出他的虛實,以遮掩水上無兵。”刺竹說:“既然水上無兵,一萬水軍到哪裡去了,總不可能憑空消失。這件事情還是要連起來想……”
“他直奔常州而去,就意味著,他早就想到,可能要捨棄蒼靈渡,而常州正是他的退路。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先派水軍埋伏在常州城外,等秦階調防薄弱時伺機奪城,然後撤離蒼靈渡從容過去……”刺竹頓了頓,又說:“這個事,還是那句話,要連起來想,他一直都說要看我們的誠意,包括把我留在帳中聽到那麼一席話,再回來稟告你,其實就是預先打伏筆,他明示我們不要出兵,因為他不打算出動水軍,水軍要攻佔常州……”
安王頻頻點頭:“你說得極是……”他伸出食指,憑空點著,再次感嘆:“好一個沐清塵!沐清塵呀,沐清塵……”
“按理,淮王不會坐視不理,這裡面肯定出了什麼意外。”刺竹沉吟道:“他此番去往常州,未必奪城,但是必然是要等到淮王的交待……”
“這將是沐家軍給淮王的最後一個機會,自此,已經仁至義盡。”刺竹幽聲道:“我們也只能等待……不過,好在沐清塵來了,讓我們有機會解釋第一次進犯的初衷,也讓他看到了第二次進犯的誠意。”
“淮王想制衡雙方,沒想到卻出了意外;沐清塵想逼迫淮王,沒想到也出了意外;但說到底,淮王此番比試,還是輸了,他必須向沐家軍低頭示好,否則,沐家軍可能歸降我們。”安王長吁一口氣:“感謝隋覺先生的建議,以誠攻心,已經初見成效。”
“這一仗,秦階和沐家軍都受了重創,淮王兵力減半,也許我們可以出擊了。”刺竹低聲道:“王爺您有什麼想法?”
安王緩緩地掃視了一眼水面,說:“現在我們仍然不能出動,因為我估計,就這兩天之內,淮王一定會去安撫沐家軍,也會強令秦階讓出蒼靈渡,蒼靈渡將重新被沐家軍執掌。”
“我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刺竹說:“在沐家軍重回蒼靈渡之前,或許我們可以在今夜偷襲秦階……”
“回去馬上召集將軍們合計。”安王滿臉肅色道:“要動就必須快,否則沐家軍回來,就是個麻煩……”
“我們打不過沐家軍的,今天,我更明確了這個認識。這不是滅自己威風長敵人志氣,而是事實。”安王默然道:“我要得到沐清塵和他的沐家軍!隋先生說的沒錯,得到了他們,平天下指日可待!”
“沐清塵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我越來越喜歡他了,”安王讚道:“單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