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孟扶搖又是一聲大吼驚天動地,“這是我的床!”
“你的床遲早要分我一半,我先習慣一下。“戰北野兩腳一蹬把靴子蹬掉,舒舒服服的躺下來,“哎,就是比山洞舒服多了。”
孟扶搖用被子三把兩把裹住自己,捏住鼻子,嗡聲嗡氣道,“你想燻死,我?香港腳!”
“你是說我腳香嗎?還好吧?”戰北野拎起靴子,“你聞聞?”
靴子被孟扶搖惡狠狠打出去,戰北野無所謂的躺回去,雙手枕頭,道,“你遲早得適應我睡在你身邊,你也該先習慣一下。”
孟扶搖裹著被子,盯著他,道,“戰王爺要強人所難?”
“接受我是強你所難?”戰北野皺眉,“扶搖,你不會真的看上長孫無極了吧?”
“老孃誰都看不上!”孟扶搖咬牙切齒,“老孃很明確的告訴你們,俺的目標就是周遊七國,做自己該做的事,你們這些鶯鶯燕燕花花草草,老孃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哎,我就喜歡你這點,”戰北野不生氣,很滿意的笑看她,“看,堂堂天煞親王和無極太子,到你嘴裡就成了鶯鶯燕燕,多霸氣啊,很配我。”
孟扶搖盯著他,發覺戰王爺和長孫太子其實是一樣的人——你無論說什麼,他都有辦法解決掉你,和他們無論是鬥嘴還是鬥智還是鬥武都是十分不智的,最應該做的事,就是當他們不存在。
於是她就當他不存在了,孟扶搖睡下去,背對他,把所有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
戰北野也沒動她,四仰八叉的躺著,感嘆道,“還是睡在你身邊好啊……安心,這許多年,我幾乎都沒能好好睡個覺過。”
孟扶搖扒著牆壁,堅決阻止自己因為好奇轉身詢問。
“小時候在宮裡,我天天睡在我孃的宮門口,她有時半夜會驚起來,赤腳就奔出去,那時候不能驚醒她,會要了她的命,我便自己守著睡在門檻上,她夢裡走路抬腳抬得低,每次都會踩到我,然後絆倒下來正好跌在我身上,那樣我就可以醒過來把她抱回去,她也不會受傷。”
孟扶搖瞪著油燈照過來的戰北野的身影,那個堅實高大的影子不知何時化為小小的孩童身影,睡在冰冷而空曠的宮殿內,門檻咯著他的腰,他不敢睡沉,等著母親每晚夢遊的踩踏。
這是怎樣的一種無言的淒涼?
孟扶搖鼻子有點發酸,她想起姚迅說過,戰北野身世特殊,母親是前朝皇后,當朝瘋妃,戰北野多年被兄長排擠,一點一點才掙扎出今日,他的黑風騎名動天下,卻始終只能有三千人,那是王爺護衛的標準,是他的大哥所允許的最大限度,孟扶搖相信,只要條件允許,戰北野那位皇帝大哥,更希望的是宰了自己這個極具威脅力的弟弟。
經歷了那樣黑暗的皇族生活,在那樣的排擠的夾繼裡生存至今,戰北野居然還能擁有這般明朗豪烈的性子,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後來我有了封地……居然是見鬼的葛雅沙漠,那地方當時不僅窮,還一分三塊,沙漠風盜一塊,摩羅一塊,然後最小的一塊是我的,我大哥可真大方……受封那天我問他,葛雅沙漠是不是都是我的?他說是,哈哈,說是就好辦了!我狠狠的揍那群盜賊,宰掉摩羅的遊騎兵,統統脫光了埋在沙堆裡,製成人幹後放風箏……後來他們就乖了,葛雅全部是我的了……可是那些年,我也沒有好好睡過。”
孟扶搖鼻子又酸了……我靠,今晚這傢伙在幹嘛?訴苦大會嗎?
他想要讓那個用酷厲手段擴充自己的力量卻夜夜不能好睡的青年的淒涼,來軟化她孟城主邦邦硬的心嗎?
她孟城主決不動客……孟扶搖豎著耳朵,戒備森嚴的等待戰北野下一波“苦情攻擊”,身後卻沒了聲音,只有低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孟扶搖忍不住好奇的轉頭,一點淡淡的月光從半掩的窗縫透進來,灑在身後戰北野臉上,俊朗剛硬男子的臉部輪廓因此被勾勒得寧謐柔和,肌膚微微的霜白,越發顯得眉和睫毛黑得奪人眼目,有種對比鮮明的驚心的美,他微垂眼睫,呼吸平靜,眉宇間有種深眠的放鬆和欣喜。
戰北野睡熟了。
孟扶搖半側著身看著他,看著他難得的孩童似的睡顏,月光同樣照上她的臉,她病容未去的臉上,有溫柔和憐惜的神情。
算了……不踢他下床了。
孟扶搖打了個呵欠,懶懶的翻個身,背對著戰北野,眼皮沉重的耷下來。
她也睡著了。
……
“你們這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