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滿面鬱卒抬頭望天——他只解了她的啞穴,存心逼她向雅蘭珠求救,以雅蘭珠那性子,一定要笑話她足足半個月以上,她想要不印象深刻都不成了。
不就是嘴快胡咧咧說了錯話嘛……悲憤!
什麼叫真正的狠人,這就是!
……
當雅蘭珠被孟扶搖拼命喊過來,替她解了穴之後,果然捂著肚子笑了半天,笑完了卻拍拍她的肩,道:“我不得不說,你這人雖混賬,運氣卻真好。”
孟扶搖白她一眼,看著雅蘭珠滿臉豔羨的走了,自己抱膝坐在黑暗裡,良久,悠悠的嘆了口氣。
天色將黑時她爬起來,想起雲痕昨天酒醉,這人居然是個不能喝酒的,回來後有些發燒,到現在還沒爬起來,便下廚做了蓮子八寶湯,本來只做了一碗,想著獸醫也辛苦,又加料,再想不能重色輕友,雅蘭珠好歹幫她解穴了,再加,又想元寶大人愛吃甜食,再加,最後很不肯承認的又加了料——至於加給誰?不知道!
她端著好大一鍋湯,各房親自送去,雲痕還在睡著,臉色很難看,似乎還在隱約做著噩夢,低低喘息,不斷的微微掙扎,額頭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來,孟扶搖放下碗,取了汗巾幫他拭汗,他卻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孟扶搖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將手向外抽,雲痕卻攥得極緊,似乎溺水的人攥住了浮木般不肯放手,甚至用上了內力,孟扶搖怕他陷身噩夢真氣不穩,自己貿然和他角力會害他受傷,只好不動。
此時的姿勢有些尷尬,雲痕躺著,大力將孟扶搖往自己身前拉,孟扶搖拼命抵著,身子彆彆扭扭的半傾著,從某個角度看去,就像孟扶搖傾身在雲痕身前一般。
屋子沒有點燈,月光照得房內半明半暗,他們隱身暗處,寂靜中聽得呼吸相聞,孟扶搖直覺有些不妥,空著的那隻手想去點燈,摸索了半天反將蠟燭碰掉在地上,只好無奈的一嘆。
黑暗中那人卻突然將她手靠近頰邊,輕輕摩挲,孟扶搖身子一僵,趕緊不管不顧伸手去撥,卻聽雲痕低低道:“……娘……”
孟扶搖怔住,聽得那人微微的嘆息,撥出的熱氣噴在她手上,溼溼的,那陣熱氣過去,便只剩下涼涼的水汽,像是某種久埋在心底黑暗處的,深淵般的沉黯心情。
“……娘,你爬出來沒有?爬出來沒有?”
什麼意思?
“你把我推出來了……你自己怎麼就爬不出來了呢……”
“那些泥土……好腥啊……”
泥土?
孟扶搖僵在黑暗中,看著蒼白的,微微痙孿的雲痕,這個清冷沉默的少年,從來都將滿懷的心思長壓心底,直到昨日,酒後小巷邂逅燕驚塵,那些深埋於記憶深處的疼痛的回憶,都似被燕驚塵那聲“弟弟”,從噩夢的深淵裡喚出,緩慢蠕動著,爬回帶著血色的疼痛的前塵往事裡。
被活埋的母子……母親推出了兒子……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孟扶搖的手指顫抖起來,雲痕的身世,她猜想過,堂堂燕家如何會讓親生子流落在外,成為宿敵的養子,一定有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卻也不曾想到,會這般的悽慘。
她顫抖的手指被雲痕捕捉住,他似是感覺到那份心情的微顫,更緊的抱住了她的手,五指深深扣住了她的手指,他喃喃道:“我拉你上來……我拉你上來……”突然大力一拉。
孟扶搖正在震驚的想著雲痕的身世,冷不防這一拉,身子一斜,栽在雲痕胸前,雲痕立即將她大力抱住。
孟扶搖立即掙扎欲起,忽然覺得身後似有微響,她在雲痕身上扭頭,便惡俗的發現——
長孫無極正站在門口,深深看著她。
天煞雄主 第十六章 御風成旗
孟扶搖尷尬的趴在雲痕胸膛上,對著“捉姦者”傻笑。
長孫無極沒有表情,像個遊離的夢一般沉在黑暗裡,迎上孟扶搖傻兮兮的笑容,無聲挑了挑眉。
隨即他推門過來,看了看兩人曖昧的姿勢,又看了看雲痕,伸指在他前心一撫,又瞥孟扶搖,道:“你還賴在他身上,當真要他做泥土壓身的噩夢麼?”
孟扶搖哭喪著臉,心想這人罵人都是別具一格,我是泥土麼?我是世上最美麗的土……她慢慢拂開雲痕手指,剛抽開雲痕立刻驚慌的對虛空中亂抓,長孫無極橫掌一截,飛快的點了他穴道,立即把她拎到一邊,道:“閣下湯也給人送了,汗也替人擦了,也借人抱過了,現在可以輪到在下喝湯了嗎?”
孟扶搖聽這話怎麼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