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當日明遠出生,老夫人入宮,與故太皇太后閒談,故太皇太后說要讓明遠做皇家的女婿。後來柔嘉出生,故太皇太后還拍掌笑道:可有個重孫女來還這個願了。朕看明遠這孩子天性純良,有意將柔嘉許配給他,不知謝卿意下如何?”
謝峻受寵若驚,伏地泣道:“謝朗何德何能,竟能以無用之軀尚主。吾皇仁慈聖明,微臣父子唯有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調兵調糧各項事宜商議完畢,天已露白。平王步履沉穩,恭送景安帝離去,轉身時眼神與一旁的方道之交匯,微不可察地點頭致謝。
他覺今夜之事進行得格外順利,也替妹子和謝朗歡喜,剋制著興奮之情,匆匆出了玄貞門。
謝朗與陸元貞等人見他出來,紛紛圍上。平王笑著拍了拍謝朗的肩,“小謝,到了戰場上,咱們好好地比一回,你想藏私可是不行了!”
少年們齊聲歡呼,更有幾個調皮的,圍上來抱住平王的腰,將他舉起在原地轉圈。
弘王雍王等人滿面寒霜,打馬而過。
平王落地,再笑著推了推謝朗,“不過本王得事先和你說好,上了戰場,奮勇殺敵可以,可不要拼命。你這條小命,得留著回來和柔嘉成親。”
謝朗不明白平王這話是什麼意思,愣愣地“啊”了一聲。
平王大笑,指著謝朗道:“大家看看,小謝被封為駙馬,高興得變傻子了。”
少年們醒悟,鬨笑著上前,齊道恭喜,調皮的數人將謝朗抓住往空中拋。只有陸元貞,心中苦澀難言,慢慢地退後了幾步。
謝朗腦中一片迷糊,他沒有料到,陛下竟會將柔嘉公主許配給自己。他雖與秦姝一起長大,但只待她如親生妹妹一般,並無絲毫男女之情。此刻終身大事就這樣稀裡糊塗被定下,他茫然失措。但君命難違,在這出征的當口,也無推卻的可能。
他轉而想到可以出征沙場,立覺精神抖擻,等少年們將他放下,俊面生輝、開懷而笑。眾人更狠狠地調侃了幾句。
大家都知軍情緊急,遂各自急急回府準備,只等平王接過御賜兵符,便要離京。
謝朗夙願得償,想到終於可以入伍從軍,雀躍萬分,可一想起回去後如何說服太奶奶和一眾姨娘,便又有些發愁。
晨曦中,遠遠望見家中的高門大楣,他拉住座騎,滿面為難之色,半晌方撓了撓頭,在家丁們的簇擁下入了府門。
剛過照壁,一群人挾著香風,呼天搶地,擁了過來。
“明遠,你可不能上戰場啊!”二姨娘想是熬了通宵,眼眶有點黑,不見平時的精明利落。
“明遠啊,你是獨子,謝家還靠你來承繼香火,你怎麼能丟下太奶奶、老爺和我們啊!”三姨娘也沒睡好,連她那支最愛的玉蝶簪也忘了戴上。
“明遠啊,你要是去了戰場,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姨娘會心疼死的。”四姨娘雙目紅腫,必是哭了幾場。
五姨娘已說不出話來,揪著謝朗的衣袖,嚶嚶而泣。
謝峻嫡妻生下謝朗後便撒手人圜,其後謝峻再娶了四房妾室,卻都無所出,謝家便僅謝朗一根獨苗。四位姨娘因為無所出,加上謝朗自幼便長得冰雪可愛,四人都將他視如己出。四位姨娘在打馬吊時那是生死對頭,但在對謝朗的疼愛呵護上卻是出奇的一致。
先前謝峻回府,說起陛下已準了謝朗隨平王出征。五姨娘本抓了一手天糊清一色的牌,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擔憂謝朗,一口氣沒回過來,竟當場暈倒。
這邊五姨娘還沒醒,那邊四姨娘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所幸二姨娘遇事沉穩,伺候謝峻歇息後,又命人將訊息瞞著太奶奶。鬧哄哄到天亮,見謝朗回府,四人終於再也按不住滿心的擔憂,圍著他哭了起來。
謝朗頭疼不已,但他素來敬重四位姨娘,只得勸了這個又勸那個。但哄得唇乾舌燥,仍不見成效。
他正仰天長嘆,“篤篤篤!”柺杖用力戳地,蒼老威嚴的聲音由廊下傳來,“哭哭哭!就只知道哭,成何體統!”
八、男兒事長征
謝朗忙上前跪下,“朗兒不孝,求太奶奶恕罪。”
太奶奶沉著臉,目光掃過堂前,四位姨娘不約而同地低下頭,輕聲喚道:“老祖宗―――”
“明遠,你隨我來。”太奶奶不理會上來攙扶的丫環,步子邁得很大。謝朗連忙跟上,忐忑不安,唯恐太奶奶仗著和故太皇太后的關係,入宮向陛下請求將自己留下。
太奶奶卻一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