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爺爺槍舞勁風,大聲道:“明遠,你指揮作戰!陣形決不能亂!”
樹下的羽紫,在羽翠倒地時雙手顫慄了一下,但又迅速恢復了冷靜。
他坐在青雲駒上,眼神如鷹隼一般,待單爺爺凌空變招的一瞬間,吐氣出聲:“去!”
薛蘅看見箭芒一閃,發出驚呼之聲。但單爺爺正向羽赭攻出一招,他身在半空,招式用老,無法避開,那黑翎利箭來得極快,“噗”地一聲,沒入了他的胸口!
但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長槍,也深深地搠入了羽赭的咽喉!
一切,不過是兔起鶻落的功夫。
羽翠倒地,羽赭中槍,單爺爺中箭!
激斗的十餘人皆呆了一呆。謝朗目眥欲裂,撲過去抱住單爺爺兀自挺然站立的身軀,愴聲呼道:“單爺爺!”
羽蒼等人也齊聲驚呼,搶上前來,抱起羽翠和羽赭。
薛蘅離得較遠,正要飛身掠來,忽見遠處箭芒再度一閃,喝道:“明遠小心!”
謝朗此時正抱著單爺爺,用手堵住他胸前不斷湧出的鮮血,悲痛下沒有聽到薛蘅的喝聲。正萬分危急之時,白影急閃,大白凌空撲下,雙翅扇起一股勁風,將那支黑翎長箭扇得斜跌在地。
但羽紫發的是連珠箭,勢如追風、迅若激電,大白扇落前兩箭,終避不過第三箭,血珠迸濺,它悲鳴一聲,跌落在地。
“嘎!”小黑見大白中箭落地,驚惶萬狀地落在大白身邊,不斷厲聲長鳴。
謝朗看著鮮血自單爺爺胸前鼓湧而出,箭頭正中心臟位置,深達數寸,已經不可挽救,眼淚奪眶而出,悲呼道:“單爺爺!”
單爺爺竭力瞪大雙眼,道:“明遠,叫我師父……”他看著謝朗的目光無比憐愛,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用盡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道:“……我……與蘅丫頭的娘……平輩相稱……”
謝朗悲痛得說不出話來。七歲那年,他在青雲寺外的竹林裡玩,正遇上單爺爺在那裡練槍。自幼喜愛武藝的他便死活纏著單爺爺,要拜其為師。單爺爺拗不過他,終於答應授他槍法,卻始終不准他叫他“師父”。
他沒有想到,單爺爺一直藏在驍衛軍中,暗中保護著自己。更沒有想到,他臨終之時終於收自己為徒,卻是為了能讓自己和蘅姐再無輩份之憂。
自從當眾說出對薛蘅的一番心意,謝朗便下了決心,便是天下人都指責自己有悖倫常,他也要和薛蘅在一起。他自幼便倔強好勝,別人說她是他的師叔,不許他們在一起,他便偏偏要以師侄之身娶了師叔。可看著單爺爺開始潰散卻仍飽含期待的眼神,他猛地跪下,“呯呯呯”磕了三個響頭,叫道:“師父!”
單爺爺欣慰地吐出最後一口氣,雙手一垂,溘然長逝。
謝朗腦中一片渾渾噩噩,抱著單爺爺,張大嘴,卻哭不出聲。所幸有一隊親兵圍了過來,將他護住,而羽蒼等人正搶救羽翠羽赭,才沒有人向他攻擊。
薛蘅此時也已趕到,她看了一眼單爺爺,心中大痛,俯身在謝朗耳邊叫道:“明遠,陣形決不能亂!”
謝朗身軀一震,僵硬地抬頭,看清身邊正廝殺的千軍萬馬,這才恢復了一絲神智。
此時,羽紫又取了三支利箭,搭在弦上。
謝朗恨極,正要起身攻向羽紫,忽然看清他胯下駿馬正是自己的青雲駒,便將手指放在唇中,利聲嘬呼。
青雲駒聽到舊主的哨聲,馬耳陡然豎起,一聲長嘶,象發了瘋似地往陣中衝來。羽紫猝不及防,險些跌落馬鞍,他連聲厲喝,試圖拉住青雲駒,但青雲駒聽到舊主的哨聲,哪還聽他的約束,風馳電掣般馳到了陣中。
謝朗放下單爺爺,滿目血紅,對薛蘅道:“蘅姐,我今天定要殺了他!”
薛蘅點頭,“好!”
此時小柱子也領著數百親兵圍了過來。謝朗將毛羽殷紅的大白抱起,放在單爺爺身邊,向小柱子厲聲道:“守好!”說罷握了長槍,與薛蘅並肩向羽紫衝去。
羽紫正竭盡全力想控制住青雲駒,抬眼時一槍一劍已攻至面前。他駭然失色,倉惶間不及拔劍,滾落馬鞍,這才避過薛謝二人的招式。
可他人離了馬鞍,腳卻尚在蹬中,不及抽出。青雲駒不停蹦跳,他被帶得在空中起落,薛蘅手中銀光一閃,削下他的軍帽及大半頭髮,謝朗則向空中躍起,丈二銀槍如銀龍入海,深深地刺入了羽紫的胸膛。
他這一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長槍貫胸而過,將羽紫釘在了地上!
謝朗死死地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