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了,蔣烲天天打電話給她,兩個人用手機說著言不及義的話,聊公事、聊他和名導演之間的事、聊生活瑣事……他們什麼都聊,就是下提那一夜。
他們都以為,只要不提,慢慢地,就會事過境遷。
她同意這個論點,她相信光陰最殘酷也最仁慈,它殘酷地把人催老,也仁慈地讓人們的年少輕狂在歲月磨蝕間,遺忘……
她真的這麼想,她以為兩個月之後,蔣烲回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回到過往,朋友、死黨……Anyway,她總還是在他身旁。
可是,生命往往自作主張,它們會牢牢抓取一些東西,不肯放。
詹沂婕脫掉高跟鞋,拿起咖啡杯,猶豫了一下,把杯子放回桌面。
這個習慣該戒了,聽說咖啡因對胎兒不好……
是啊,真倒楣,在不孕夫妻佔兩成的社會里,她居然一次就中獎,還是個超級大獎——醫生說她懷孕了,並且在她的肚子裡找到兩個胚胎。
雙胞胎耶,真厲害,她不只能力強,連子宮受孕率都比一般女人來得厲害,要是臺灣每個女人都像她,政府哪還需要擔心人口老化問題。
淒涼一笑,她的未來成了未定。
有人的愛情是玫瑰,有人的愛情是茉莉或薔薇,而她的愛情是最不起眼的無花果,未見花朵的綻放,未聞愛情的芬芳,偏偏就結了果,逼她獨自品嚐。
詹沂婕苦笑,她肯定得罪過月下老人,弛才會把她的紅線接到抓著無數條紅線的男人手上。
讓他的女人緣太好,她的男人緣太差,讓他的愛情多到無力負荷,而她的愛情卻又讓他沉重……
吸吸鼻子,她把發酸的心情吸回肚子,聽說再過幾周,她就可以知道胎兒的性別。
醫生問她,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這不是她考量的問題,眼前迫切需要考慮的是……她該怎麼面對親人朋友,面對即將回來的蔣烲?
偏偏事情不是一件件、慢慢發生,它們是排山倒海,好幾波同時向她打過來。
就欺負她是女強人,不能喊救命,咬緊牙根也得忍受下來嗎?這個世界,對女強人不公平。
籲……她揉揉發痛的雙鬢。
早上,她忍住孕吐的不舒服,先回學校拿畢業證書再進公司,哪知,才踏進辦公室就看見蔣譽坐在她的位置。
他是個冷酷的男人,一見面,他就問:“這個位置是蔣烲的,還是你的?”
他連讓她編造謊話的機會都不給。
她進門前,他已經和員工們開過會,把這段時間公司裡的營運、發展摸得一清二楚。於是,他知道蔣烲是傀儡,而她才是幕後藏鏡人。
蔣譽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總經理並不喜歡這份工作,他有他的夢想、他的未來。”
“他的未來關你什麼事?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他的語調清冷,不重不輕,每個字句卻都讓人起雞皮疙瘩,傳說中,蔣譽精明能幹、冷酷無情,得罪他的人都不會得到好結局。
她想,她得罪他了。
既然已經得罪,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她索性豁出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位,有人適合經商,有人適合當藝術家,有人熱愛政治,有人喜歡濟世救人,不同的人應該放在不同的位置,沒道理因為蔣烲出生在你們的家庭,就得被逼著穿上西裝、打領帶,坐在辦公室裡面乖乖當一個痛苦的總經理。”
“你連我們的家庭都有意見?”他冷哼。
她假裝沒聽見他的輕蔑。“如果你有本事查出我是真正的主持人,一定也有本事查出蔣烲在什麼地方唸書實習、他想要拿到什麼學位。”
“沒錯,我是查出來了。”到現在他還不確定,該不該把這份調查報告交給父親。
“既然有心調查,建議您,順便調查蔣烲在這段時間裡,有多麼自在快樂。”
“你指的自在快樂,是拍這些不成熟的東西,還是認識一個華裔的ABC?”
他把資料往桌上一丟,詹沂婕開啟,紀錄完備得讓她說不出話。
“這些片子怎會不成熟?事實證明,這支廣告得獎了,而分公司因為這支片子提升了百分之四十五的出貨量。”得罪一分和得罪十分並無不同,她乾脆把話挑明瞭說。
“又如何?”
“這代表蔣烲不是空口說白話,不是隻會作夢,他正一步步有計劃地朝著既定的目標前進,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