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子秦思明,簡直就跟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成日裡跟前跟後的,片刻離不了身,瞅著就讓人生氣。
總之方碧青心裡這個滋味是不大受用,加上秦思義這一程子竟是不著家的緊兒,原說除去了金牡丹這個心頭大患,錢月嬌也成不了氣候,就否極泰來了,誰知秦思義這混蛋,在外頭不知怎的,又迷上了什麼花魁。
府裡自是不知道信兒,這還是前幾日回孃家,他哥哥私下裡和她說的,讓她多少在意著點,說秦思義在雲水樓花的銀子,跟流水似地,別回頭被他掏空了體己私蓄。
這一下,倒提醒了方碧青,忙忙的回來就去尋在家的存項,開啟了小匣子一瞧,竟是少了一半多,心裡不禁氣瘋了,一準是趁她不在的時候,秦思義偷去的,這還是個世子呢,簡直就是個賊。
可氣歸氣,卻也尋不著秦思義,如今他得了銀子哪裡可能再露面,先頭老王妃還問了幾次呢,是她和婆婆兩人圓了過去,她心裡這個憋屈就別提了,銀子少了,人也跑了,這府裡也不順遂,眼瞅著就過年了,竟是事事不如意。
這呼啦吧的,婆婆突然病了,方碧青不禁不難過,心裡反而高興起來,府裡的內務,原就該握在她手裡的。當初嫁過來那會兒,也是給了她幾日。
可方家乃是行武出身,祖父並不重文,更何況她一個女孩子,就沒讀什麼書,母親又自小寵溺,家務事何曾動過一根指頭,後來臨出嫁,請了幾個嬤嬤來教,也是沒學的通透,便稀裡糊塗嫁了過來。
婆婆突然把一攤子事都扔給她,她那時不懂,就慌了手腳,不說府裡上下的用度吃穿,親戚遠近禮尚往來的東西,物件銀錢,甚至花園子裡的草木何時修剪,都要清楚,瑣碎不堪。
她一個新媳婦剛上任,底下的管事婆子也故意刁難她,事事都攤到她面前,請她決斷,她摸不著門,當時哭的心都有,回房來,秦思義那個混蛋又不知道體貼,只知道和房裡的丫頭們胡滾亂鬧,後來索性託病仍舊辭了這事,丟給婆婆去管。
後來和奶孃私下裡疑,是不是婆婆敬意要刁難她,不想把掌理家務的權利給她,才嘴上說的好,腳底下使絆子。
可後來瞧著郡王妃著實對她不錯,才釋了心中的疑惑。原先也想著不管家,倒也落個輕鬆拎清,可被秦思義那廝偷了大半體己後,方碧青心裡卻活動了,說到底,這管家有什麼難的,以前那是年輕不懂事,現在身邊有管事的婆子,下面有丫頭小廝,何用她處處都明白,不過聽著是那麼回事,應了就得了,想來這裡頭撈點油水必是不難的。
她這裡計量的挺好,那邊郡王妃心裡可也通透的很。這次病,原也脫不開大兒子兩口子的事,抱琴那丫頭肚子越大,越發瘋魔了,若說原先有幾分是裝的,後來瞧著,倒真有了九成九是真瘋了,不認人,看見誰都亂撞亂咬的,瘋狗一樣。
偏懷著孩子,也發落不出去,捆上也不成,乾脆偷著挪到園子裡一處僻靜荒了的小院裡安置,隔三差五的過去瞧瞧。
那一日,郡王妃剛進了院子,就被蓬頭撒發衝出來的抱琴一撞,撞到了那邊的廊柱上,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崴了腳倒在其次,頭撞上廊柱,竟是破了口子,淌了血下來。
跟著的丫頭婆子都嚇死了,郡王妃緩過勁兒來,就急命給她捆起來,孩子什麼的也顧不得了,這麼個瘋樣兒,孩子生下來,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偏巧這事沒法說出去,便說下雪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趕在年根底下,府裡的事情多,一時半會的離不開人,便想著索性趁此機會,讓兒媳婦接手試試。
按著規矩,該大兒媳婦方碧清管家,畢竟長子嫡媳,可交給她,說句透底的話,還真不放心。那些年的事兒,郡王妃如今可還沒忘呢,別瞧著表面上厲害,一到正事上,就手段心眼就都跟不上趟兒了,說起來真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橋看著倒是個好的,和大兒媳婦生生就是相反的兩個人,面上瞧著大度溫和,到扣結兒上,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別的不提,就說如意館裡出來的人,就是個灶下的小丫頭,那都是規規矩矩的,可見私底下,謝橋的規矩必是不小的。
再說謝橋身邊也有能人,這個郡王妃也是清楚的,不說那個何媽兩口子,加上個精細的兒子,現管著謝橋陪嫁的那些莊子買賣,就是思明手底下的產業,如今也歸在他們手裡管著呢。巧月原先就是伯爵府老太太跟前得用的大丫頭,自是府裡的事情都是門清的,且嫁了何媽的親兒子,這俗話說的好,跟著木匠會拉鋸,跟著瓦匠會和泥,跟著那麼個機靈的丈夫,這外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