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拿著書看了會兒,竟是一個字都瞧不進去,想到剛才在水榭裡,謝橋那一雙剪水雙瞳,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抬眼瞧見對面牆上斜斜掛著的紫玉簫,遂眼睛一亮,命身邊的入畫取下來拿在手裡,站起來就出了屋子,坐到和如玉院子相連的廊下。執起玉蕭於唇邊,吹奏起來。
蕭聲穿廊而過,傳到西邊院裡兩人的耳中,秦如玉聽了一會兒,抬頭瞧了眼靠坐在對面恍若未聞,不動如山的謝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探身過去點點她的頭道:
“你呀!難不成真是塊木頭,平日裡的聰明勁兒哪裡去了”
謝橋白了她一眼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是正經,我可聽說皇上要給鎮南王挑媳婦呢,你可不是榜上有名嗎”
如玉撇撇嘴道:
“若是能下嫁那鎮南王也是好的了,你是沒瞧見那鎮南王,風度翩翩氣質溫雅,非同一般的人物,就是可惜了是個鰥夫,要不然我嫁過去也願意的。”
謝橋不想她這樣不害臊,絕倒在一旁,倒在炕上的迎枕上,指著她大笑起來。
事臨頭謝橋添愁煩
兩乘軟轎離了安平王府大門前,走了好一會兒,眼看就過了街口的牌樓,謝橋才略路掀開窗簾,悄悄向後面望了一眼。披了件大紅斗篷的秦思明,依然立在遠處,身子挺拔,分外鮮明。遂暗暗嘆口氣,手放下,一回頭,正對上楊芷柔歪著頭打量她的目光,不免有片刻的慌亂,略定了定神:
“柔姐姐這樣瞧著我作甚”
楊芷柔似笑非笑的道:
“今兒首一次瞧見你這個樣兒,有些新鮮罷了”
謝橋一怔:
“什麼樣兒”
楊芷柔抿嘴一笑,卻沒往下說,岔開話題道:
“那個秦姑娘的性子倒是個少見的爽氣,和咱們日常見的女孩子都不相同”
謝橋忽然想起,開了春,楊芷柔就要進宮選秀了,以楊芷柔的才貌和家世,說不得就成了如玉的嫂子也不一定。
想到此,不禁掩著嘴壞笑了幾聲道:
“她瞧著姐姐也好,只是她可是個淘氣的,以後若有機會相處,柔姐姐需當多堤防她,省的她捉弄你”
楊芷柔白了她一眼:
“你這話好沒道理,我和她以後何嘗有見面的機會,說話我就要進宮去了”
說著,臉色一黯,有一種對未知命運的迷茫和恐慌,半響才道:
“說這些做什麼,橫豎我們姐妹還能樂上這一個月”
謝橋多少理解一些她的感受,也非常同情,同時對自己因沒到年紀,而幸運避開這場選秀,暗暗慶幸,尊榮背後總有很多道不盡的無奈,這些她還是明白的。
忽而又想起秦思明飽含深意的眸光,急不可待的欲言又止,對她裝糊塗不理會的淡淡埋怨和不解。
其實謝橋覺得秦思明的表白,完全多此一舉,這是什麼時代,他們兩個又是什麼人,即便表白清楚,即便兩情相悅,有什麼用處,誰也主宰不了誰的命運。更何況他們兩個何嘗談的上兩情相悅。
這裡的男人都是博愛的,即便有情,也可以同時分成若干不等份,給予不同的女人,謝橋不稀罕這樣幾分之幾的情,這樣的情太廉價,她不屑要之。
若無情倒好,不過就是糊塗的混日子也容易,不管將來自己嫁了誰,秦思明也好,別人也罷,管他娶多少,有多少通房或是丫頭,自己守住了自己的心過活也就自在了。
想到這裡,謝橋自己都覺得有點酸酸的,遂搖頭失笑,何時自己也這樣掩耳盜鈴斤斤計較起來了,真是可笑之極。
至晚間,沐浴過後坐在梳妝檯前,巧蘭手裡拿著梳子給她通頭髮。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鏡子裡的女孩子身上,日日都瞧著,原來的陌生已悄然褪去,眉梢眼角儼然越來越像記憶中的自己,那個飛揚在職場的大女人,即便眉眼依然青澀,可那股子堅毅和圓滑,已經失了這個年齡該有的幼稚和童真。
不過細細一想,謝雅和謝賢乃至年紀比自己還小的謝珠,何曾有那種屬於孩子的快樂和天真,早早就通透了世情,早熟的可怕。生在這樣的深堂大院裡,天真的孩子氣彷彿是最奢侈的東西。
目光下移,落在妝臺上放著的蜜蠟芍藥花上面,燈光的映照下,發出溫潤迷離的色彩,美麗的如夢似幻。
謝橋不禁想起自己生辰那日,謝寶樹送過來的情景,非要挨個的看她收的禮物,除了秦思明的,還有子謙敬生的,子謙送的是那套她愛不釋手的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