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挨著個的開啟來,遞過去,再經大丫頭們的手,一樣樣的放到桌子上,山珍海味,時令小菜,品種雖多,但具都用小巧精緻的粉彩富貴長壽瓷碟子裝著,煞是好看。
巧月、巧蘭、和跟著大爺的巧梅,執起象牙著,分別給桌子上的主子們佈菜,老太太卻道:
“怎麼無酒”
謝媽媽忙應:
“正讓人去酒窖裡取過來呢”
老太太笑道:
“這倒不用費事”
說著指了指精舍的那片竹子:
“我記得去年冬底下,埋了兩罈子竹葉青在那片竹林子下面,你去找兩個粗使有力氣的婆子,掘出一罈子來,倒了兩壺拿過來,剩下的送去大老爺和二老爺那邊,春天裡本就燥火上行,喝這個,卻是最好的了”
謝媽媽應了,領著人出去了,不大會子,端了兩個粉青釉的酒壺上來,巧月接過來就要倒酒,老太太卻攔道:
“這個酒卻不當用這等酒杯,沒得糟蹋了好酒,我記得我那裡還一套番邦供上的琉璃盞,你卻取了來吧,喝著個正好,仔細些,要是摔了,如今可不好尋的了”
謝橋暗暗咂舌,以前在杭州的時候,雖說家裡也是富貴奢華,可是卻遠遠不如老太太這裡處處講究精緻,一飲一食,穿戴衣著,均處處有來頭講究情趣,久了,謝橋倒是也習慣了,這樣精緻的生活,好像書中才有的,真不知她哪輩子修來的造化,佔了這麼個好皮囊。
說話間,巧月那裡提著個透雕暗花紋雞翅木的盒子進來,開啟是一溜六隻琉璃盞,真如水晶質地的一般,挨個拿出來,放在桌上,執壺倒了半盞,只見酒色青碧,晶瑩剔透,聞之芳香醇厚,的確不同凡響。
張敬生端起來細細瞧了瞧開口道:
“梁簡文帝肖綱有蘭羞薦俎,竹酒澄芳的詩句;可不就是說的這種酒吧”
何子謙點點頭:
“北周的庚信在《春日離合二首》詩中曰:田家足閒暇,士友暫流連。三春竹葉酒,一曲昆雞弦,可見若是配上一曲琵琶,更是雅到了十分去的”
謝橋突然福靈心至:
“我倒是記得白居易的兩句甕頭竹葉經春熟,階底薔薇入夏開,可也是說的這種酒”
謝寶樹點點頭,原詩是:
“甕頭竹葉經春熟,階底薔薇入夏開。似火淺深紅壓架,如餳氣味綠粘臺。試將詩句相招去,倘有風情或可來。明日早花應更好,心期同醉卯時杯。如今尚早,過些日子那邊花牆根下,那一架子薔薇花開了,我們再來喝酒賞花,才真叫好呢”
老太太笑道:
“原是尋出好酒來,給你們幾個解解饞,可不想酒蟲子還沒勾上來,這書袋子倒是先吊了起來,之乎者也的,我可聽不明白,巧月快給他們倒上酒,好堵上他們的嘴,不然就和老太爺前面那幾個文生清客一般,一敞開了,就住不了嘴的之乎者也,可不要煩死人了,要是談詩論詞的,一會兒吃罷了飯,你們幾個自去湖上,邊划船邊談去,我讓人把剩下的竹葉青,給您們一總的帶去,管教你們談個夠,湖裡隔著水,旁的人也聽不見,豈不是好,對了,別忘了捎上三丫頭,我瞧著這丫頭如今卻認真要做學問呢,出口也是詩啊詞啊的,可巧怎麼就託生成了丫頭,若是個小子,說不得真要蟾宮折桂去了”
老太太一句話,說的謝橋臉一紅,秦思明、張敬生、何子謙卻都瞧著她低笑,謝寶樹眼睛一亮道:
“祖母才是個風雅人,一會兒咱們就這樣,一邊划船,一邊喝酒談詩,雖沒有琵琶,卻有敬生的一手好琴,卻也得趣,快吃,快吃”
說著端起飯碗狼吞虎嚥了起來,一邊還催著細嚼慢嚥的謝橋快著點,老太太忙道:
“說風就是雨,左右還早,你妹妹的脾胃弱,讓她吃的慢些,回頭若是積了食,可怎麼好”
謝寶樹沒兩下吃完了,低聲叫過一邊的巧蘭不知道打什麼饑荒,謝橋喝了一口熬得濃濃的魚頭豆腐湯,瞥眼瞧見不禁暗笑,不用猜也知道,指定謝寶樹和巧蘭商量著,要尋些小點心帶到船上去吃呢。
巧蘭卻向她這邊看來,謝橋微微點點頭,巧蘭這才應了謝寶樹,扭身吩咐外面伺候的暖月幾句,不一會兒暖月手裡提著一個大點心盒子回來了,低聲和巧蘭說:
“何媽媽聽說是秦公子、大爺和兩位表少爺要吃咱們的點心,特特每樣都挑了一些好的,叫拿過來,只那蛋撻卻是要現做的才好吃,如今卻來不及了”
巧蘭點點頭,張敬生卻聽到她二人的話,湊過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