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姜梅抱拳施了一禮,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胡亂點了點頭,就算見過了禮。
“藍七,”姜梅心中雪亮:“可是有……我爹的訊息了?”
當著這許多的人面,她不敢叫江秋寒的名字,但叫爹又實在彆扭,因此也是含糊帶過。
好在別人都知眼下情況特殊,就算她聲音怪異也只當她是掛念父親,一時情切所至,倒也沒有疑心。
“放心~”文紫萱這時還握著她的手,順勢緊緊捏了她一下:“令尊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有事的。”
姜梅沒有吭聲,只盯著君墨染手裡的那份公文,暗中猜度:江家一船人盡歿,江秋寒自然難於倖免,十有八九是撈上來了江秋寒的屍體了!
唐鬱胸有成竹,與司空博對視一眼,主動帶著侍從離去:“即是王爺有公務處理,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就此告辭。”
江照影的一顆心早提到嗓子口,只是礙於唐鬱在場,不好多說,這時見他主動離去,立刻跨前一步,顫著聲音道:“王爺,公文上說什麼?我爹他,他是不是,是不是……”
他連問了幾個“是不是”,然而這個“死”字,終究是不敢訴之於口!
碎屍(一)
“煜宸~”君墨染合上公文,沉吟片刻,吩咐:“你帶文小姐先去義莊,待所有人的畫像全部繪好之後,一併交予藍一;其餘人……”
“慢著~”李煜宸叫停,淡淡地望著君墨染,目光裡略帶一絲挑釁:“文小姐是你的客人,自然該由你來招待,否則豈不是越俎代庖嗎?相信亦絕非文小姐所願吧?”
不錯,兩個人的確是生死兄弟,不應該分彼此。但沒道理每次他都要替他收拾爛攤子吧?既然他敢把人帶來,就要有承擔這一切的勇氣!任何逃避或是推脫的做法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示!
她擅長丹青,尤其精於人物;聽說君墨染欲找人替那三十幾具屍首繪像存檔,以便衙役查案,為了接近他這才自告奮勇前來幫忙。
她畢竟是一個養在閨閣中的千金小姐,替死者繪像於她可是生平頭一遭,尤其那些人當中絕大部份肢體殘斷,死相恐怖。如果有君墨染在身旁相陪還能鼓起勇氣勉強克服困難,可現在他卻要扔下她,將她交給一個陌生的男子,這讓她情何以堪?
“煜宸~”君墨染瞥一眼文紫萱,一臉為難,內心萬分懊惱:“現在情況複雜,我必需趕到青蛟灘去,無暇分身照顧文小姐……”
時值深秋,天氣炎熱,屍體在義莊多放一刻,離其原貌更遠了一分,辯識的難度亦增了一分,加上需要繪製的影象有三十幾幅,文紫萱千金之軀,哪裡受得了?
他跟江湄處得久了,這文紫萱的脾性中又有幾分與她相似,他竟誤以為天下的女人都象她一樣獨立冷靜,哪知卻是高估了她!
現在,姜梅怎樣看他已不得而知,但眼下文紫萱的去留已成了個讓他頭疼的問題。想利用她加速解決案子的決定,還真是失策啊!
文紫萱見二人相互推諉,不覺氣苦,她養尊處優,幾曾受過這種冷遇?紅了眼眶,賭著氣道:“王爺有事自去辦理,不必考慮我。”
“真的?”哪知君墨染如釋重負,立刻衝她彎腰揖了一禮道:“多謝文小姐體諒,我多派人手從旁協助小姐,待青蛟灘事了,再重重相謝。”
文紫萱錯愕地瞠大了美眸,不敢相信他真會扔下自己?
但話是自己說的,此時卻收不回來,若不是當著眾人的面,她個性又極好強,早已掉下淚來。饒是如此,眼中亦已浮起淚花,怕給人瞧見鬧笑話,垂著頭死咬著唇瓣,硬著嗓子回道:“不必!”
倒是她的帖身丫頭小曼瞧了氣憤不過,怒聲道:“靖王,我們小姐好心前來助你,你怎可如此冷絕無情!”
“小曼!”文紫萱漲紅了臉,厲聲怒叱:“這裡是什麼地方,哪輪得到你插嘴!”
“小姐~”小曼見她神情嚴厲,跺了跺腳恨恨地收了聲。
君墨染亦知這樣處置並不穩妥,心中歉然,此時卻也顧不得她的情緒,匆匆吩咐:“藍三,備船,速去青蛟灘。”
“靖王~”江照影見他表情凝重,心中惴惴:“你還沒有說究竟何事?”
“先走吧,咱們路上再說。”君墨染偷覷一眼江湄,見她並不拿正眼看自己,只豎著耳朵聽,微微嘆了一口氣:“小五,你帶湄……小姐先去江公子的別院休息。”
姜梅心中疑惑,斷然拒絕:“不,若是論……”說到這裡,她停了停,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代替,索性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