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編故事都不用思考的麼?”雪衣侯頎長的身影破霧而出。
馮古道道:“編故事當然要思考,但說實話就不用。我剛才說的故事是真的。”
“哦?”
“以前我練功經常打瞌睡,師父就告訴了我這個故事。還說,那個人死後一直在尋找年紀小、武功差、平時好吃懶做的人當替身。不過由於他沒了手腳,所以他都是用滾的。所以,晚上如果聽到有什麼滾動的聲音,就是他來找你了。”
雪衣侯眨了眨眼睛道:“你信了?”
“如果你每晚都聽到窗外不停有東西滾來滾去,也會信的。”馮古道苦笑。
雪衣侯道:“你師父也算是用心良苦。”
“良未必,苦是一定的。為此他整整五天沒閤眼。”
“你師父是誰?”雪衣侯問得突兀。
馮古道面色不改地順口接道:“萬山行,當初我家遭遇賊寇,多虧他路過將我救下。他那時是魔教分堂的堂主,見我無依無靠,便將我收入門下。”
“所以你加入魔教?”
馮古道嘆氣。
“你這樣出賣魔教……不怕你師父將你逐出師門。”
“人各有志。他門下弟子眾多,也不缺我一個。”馮古道口氣涼薄。
雪衣侯道:“他現在何處?”
馮古道道:“他現在已升任魔教長老。在侯爺圍剿睥睨山之前,就與明尊一道去了輝煌門。”
“所以他現在和明尊在一處?”
“若無意外,是的。”
雪衣侯微笑道:“我似乎應該相信你。”
“侯爺英明。”
“但你還是編了故事。”雪衣侯淡淡道,“我記得阿六剛剛問你的是,昨晚我同你說了什麼。”
馮古道道:“未經侯爺允許,我怎敢擅自洩露談話內容?”
“你可以拒絕他。”
“阿六是侯爺的親信,我又怎敢得罪?”
雪衣侯驚詫道:“怎麼會有人能將兩面三刀說得如此坦然。”
馮古道道:“因為我是真小人。”
“哦?”
“無論在哪裡,真小人永遠比偽君子要可愛得多。”
“那本侯如何知道……你是真的真小人,還是戴著真小人面具的偽君子?”雪衣侯雙眸冷冷地盯著他。
馮古道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好一句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看來本侯只好留下你這一匹馬來看看你的馬力?”
馮古道道:“我雖然不敢自稱為千里馬,但也絕對不是一匹讓侯爺這位伯樂失望的庸馬。”
“但願如此。”雪衣侯從袖子裡掏出一隻淨白玉瓶,“本侯曾聽御醫說過,午夜三尸針之所以在午夜發作,乃是因為針上塗了一種奇毒。這種奇毒最喜陰寒,午夜的陰寒之氣正好能夠誘發他的毒性。”
馮古道眼睛一亮道:“莫非侯爺有解毒之策?”
雪衣侯別有深意道:“解毒之策沒有,只有暫緩之策。”
“侯爺請說。”馮古道顯然受午夜三尸針折磨太久,一聽有暫緩之策已是喜上眉梢。
“以毒攻毒。”
馮古道呆了呆道:“侯爺不會想賜我鴆酒吧?”
“鴆酒乃是天下劇毒,用來剋制三尸針最是有效。”雪衣侯不但不否認,反而順著說道,“大內侍衛統領就曾中三尸針之毒。御醫試了無數種毒藥才找到這種方法。”
馮古道皺著臉道:“侯爺此話當真?那個大內侍衛統領喝了鴆酒真的沒死?”
雪衣侯晃了晃瓶子,“你是懷疑本侯的話,還是害怕喝這瓶酒呢?”
馮古道微微一怔,隨即恍然道:“原來侯爺不信我中了三尸針。既然如此,為何昨夜我發作時,侯爺不探脈相試?”
“你多心了。本侯當然是信你的。若是本侯不信你,又怎麼會連珍藏多久的鴆酒都拿出來救你呢?”雪衣侯不鹹不淡地道。
馮古道道:“我若是沒有中三尸針,那麼就是作繭自縛,自作孽不可活,死了也白死。我若真的中了三尸針,那麼我說的就是實話,侯爺也可以放下一半的心用我……侯爺真是好算計。”
雪衣侯含笑道:“你想太多。”
說歸說,手中的那隻瓶子就卻沒有半分要收回的意思。
馮古道嘆了口氣,將瓶子接過來,二話不說開啟蓋子舉頭便飲。
“味道如何?”雪衣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