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古道摸了摸鼻子,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朝他揖禮道:“當日侯爺走得匆忙,馮古道還未有機會感謝侯爺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就只是這樣?”薛靈璧不避不讓。
馮古道直起腰,含笑道:“那侯爺的意思是?”
薛靈璧道:“當初老暗尊和老明尊已經傷了羵虯,不可能沒取到血。你為何還要去?”
馮古道道:“我說過,是因為他們太過自信,沒有帶盛血的瓶子。”
薛靈璧道:“即便如此,以老暗尊的身手,再取一次也非難事。”
“我師父失蹤,老暗尊憂心如焚,又怎麼會有閒情幫我取血?”
薛靈璧斜睨著他,“你師父真的死了麼?”馮古道在向白道受損門派道歉時的那句‘老暗尊是魔教前輩,老暗尊的任何失禮便是我教的失禮。’浮上腦海。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老明尊老暗尊的任何仇怨都會由他一肩承擔麼?
這樣一想,他的臉不禁沉了下來。
馮古道張口欲言。
“我可以將之前你騙我的,當做各盡其職,一筆勾銷,但是從此時此刻起,”薛靈璧眉毛壓低,眉心微微皺起,“我們之間會有另外一本賬。”
“賬?”
“你若是再騙我……”薛靈璧想到這種可能性,心頭髮緊,臉色也變得冷漠起來,“我會親手將你的腦袋取下,掛在侯府門前。”
馮古道乾笑道:“其實我的腦袋不能辟邪的。”
“是用來警醒我,同樣的錯誤不該犯第二次。”當初的傷口在心裡還留著一條疤,但是他願意再做嘗試,只因為他希望有一天這條疤能被抹去。如果這次的嘗試讓疤重新裂開,甚至劃了更多的傷痕,那麼到那時,他不會再給自己任何藉口。哪怕將整個心颳去,他也要親手用劍為自己的愚蠢和天真劃下終結。
馮古道心念電轉。師父為了他甚至不惜假死,他是絕對不能辜負這片心意的,但是再騙薛靈璧亦非他所願……想來想去,唯一能怪的就是當初將那位英年早逝的兵馬大元帥拐出軍營的女子。
薛靈璧見他面露兩難之色,不忍將他逼得太緊,扯開話題道:“你還沒說,為何偏偏要和我一同去取羵虯之血?”
馮古道苦笑。他該怎麼說?
說當初的確是老暗尊說跑去找老明尊,將他丟在一旁?還是說那條道是老暗尊弄垮的,其實與他無關?亦或是說,當他聽聞要假扮老暗尊和他一起去取羵虯血的時候,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是因為不放心我?還是因為想見我?”薛靈璧幫他想答案。
若非這兩個原因,他實在想不出如魔教這樣一個擁有袁傲策等一流高手的大派為何只派了一個明尊眼巴巴地和敵人合作取血。除非這個明尊腦袋有毛病,而他的屬下又一個個想讓他去送死。
他不知道魔教是不是有人想要馮古道去送死,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馮古道絕對不像是腦袋有毛病的人。
馮古道慢慢地吸了口氣,面露微笑道:“若我說,是因為我不想樹立雪衣侯這樣強大的敵人,所以想找個機會緩衝彼此的關係呢?”
薛靈璧眼中的期待與雀躍在他的微笑中一點一點地消散。
他冷著臉道:“那麼魔教最好重新找一個明尊。”
馮古道知道他接下來的話絕對不好聽,但還是配合地問道:“為何?”
“因為你的做法和目標離很遠。”薛靈璧說完,抬腳就走。
馮古道無奈一笑,默默跟在他身後。
有些話他不是不懂,有些心情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師父與他還有殺父之仇,薛靈璧也許會為他放棄對付魔教,但絕不可能為他而放棄報仇。他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有解決的辦法,他只知道再解決辦法沒有出現之前,兩個人的泥足深陷,只會令事情更加糟糕,變成一個極壞的開始。畢竟,他們都不可能改變自己的立場。
他記得師父曾說過,如果一件事情註定要失敗,那麼不如不開始。
“這是去知府衙門的路。”薛靈璧冷冷道。
“我知道。”
薛靈璧冷笑道:“我倒不知,魔教明尊最近犯了什麼案,需要去知府衙門投案。”
馮古道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
“……就當同路吧。”
薛靈璧腳步一頓,轉頭認真地看著他道:“我們同路麼?”
馮古道心頭一擰,嘴角卻輕鬆地揚起道:“我說過,我從來不想樹立雪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