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雙目清明,心中惡感又去了幾分。
佘照嵐伸手攔住衝過來的孟猛猛,衝那群高聲向他打招呼的書生道:“諸位見諒,家中有事,先走一步。”說著,鬆開孟猛猛,轉身就往回走。
孟猛猛跟在他後面,委委屈屈地道:“他們說你作的詩不好。”
“我的詩一兩銀子能買麼?”佘照嵐的聲音比他輕,卻咬字極輕。
馮古道詫異。聽他與孟猛猛說話的口吻,分明比那群書生要柔和自然得多。
“可你不是賣給我了。”
“……不是讓你別來。”
“不行。好不容易你給我寫詩,我怎麼可以不來。”
“我還給你寫別的詩了,你不提?”
“那些又不是菊花。”
“你就是愛炫耀。”
“我想聰明一點。”
“……”
兩人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在門洞裡。
馮古道轉頭看那些書生,都有些訕訕的,加之額頭那抹黑墨,狼狽不已。
薛靈璧至此,對這場鬧劇已經不耐煩至極,冷著臉道:“夏菊已賞,告辭。”
主人還想挽留,但說辭卻被他一個眼神凍結在喉嚨裡。
臨走時,馮古道特地讚美了一番他的菊花。
主人哭笑不得。
怎麼聽都覺得他說的不是菊花,是蓮花吧。什麼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上了馬車,衛漾滿懷歉意道:“我也不知道閔兄今日怎麼會如此失態,還請侯爺和明尊包涵則個。”
馮古道笑眯眯道:“我倒覺得他挺有趣的。”尤其是送他們出門時,完全忘了自己額頭上還頂著一抹墨汁,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薛靈璧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馮古道知道他本不願參加這類的聚會,這次是借題發揮。
哪知衛漾一點都不準備就坡下驢,“雖然夏菊遊會不成功,但南寧府還是有很多其他的聚會的。比如再過幾天的泛舟詩會,又比如下個月的夜火會。”
馮古道笑道:“聽起來,衛漾兄倒是挺忙碌。”
衛漾還是頭一回聽他喊自己‘衛漾兄’,興致頓時高漲起來,“那是。你若是喜歡,不如就在南寧府住下,這樣我們就可以經常品詩論文,把酒言心。”
“品詩論文,把酒言新?”薛靈璧冷冷地吐出最關鍵的兩個字,“經常?”
衛漾道:“侯爺若是有空,也可以一起來。”
“也可以?”薛靈璧面色陰沉。
衛漾道:“當然,如果侯爺不得閒,我也不強求的。”
他說的倒是真心真意,只是同樣一句落在有心人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個滋味了。
薛靈璧道:“魔教明尊很得閒麼?”
“呃,”馮古道摸摸鼻子,努力掩飾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道,“其實,我教長老都很能幫手……”
薛靈璧冷哼。
“但還是教務繁忙。”馮古道及時將話兜轉回來。
衛漾長嘆一口氣,“這太可惜了。”
“本侯倒覺得挺好。”薛靈璧雪上加霜。
衛漾道:“那馮兄一定多留幾日。我與你一見如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親近。”
……
沒機會才好。
薛靈璧幾乎有拔劍的衝動過。
幸好馬車正好駛到密雲莊外。
兼當密雲莊管家的書生早已走出來,對下車的薛靈璧道:“王府派人遞了個訊息,說京城來的皇帝特使要見你。”
“皇帝特使?”衛漾愣住。
薛靈璧和馮古道倒不怎麼意外。
薛靈璧是皇帝最得力的臣子之一,而凌陽王則是皇帝最大的眼中釘,沒有之一。現在最得力的臣子賴在最大眼中釘的地盤上不肯回京,也沒透漏啥訊息,皇帝心裡自然要犯疑的。派個特使來打聽情況實屬正常。
“來的是誰?”薛靈璧問道。
“黃公公。”
薛靈璧想了想,沒記起他是誰。
馮古道道:“之前去法海寺,我倒是遇見過一位黃公公,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位。”那個黃公公既然被委以安排他和袁傲策見面,說明是皇帝的心腹,來的機會很大。
薛靈璧道:“皇帝特使通常是外臣。如果來的是內侍,說明此事多半是皇上個人的意思,又或是密旨。”
馮古道道:“那見還是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