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個月前,他陷入那一次玄異的境態後,便有著這種感覺。平日間,他能一眼看出兩級臺階之間高矮不一,有著毫釐之差。
關磨並不明白此種能力有何用處,華翟老人聽聞之後,也只是告訴他要善加利用,千萬莫要荒廢。
有時一陣風揚起地上散落的花瓣,他便瞬間在腦中演化出花瓣飛舞的軌跡,每每視野中與腦海中的兩道軌跡終會重合在一起。
思緒回到現實,影鷂依舊窮追不捨,“這傢伙報復心可極強”,關磨搖頭無奈,繞到一棵古樹後,幾道黑芒狠狠斬在古樹之上。
深吸一口氣,關磨看著沒有邊緣的森林,既無躲藏之處,也無可以利用的地勢。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脫力,那是便是砧板之肉了。
不容關磨多想,影鷂剛勁有力的利爪便撲面而來。屈腿,驢打滾,鯉魚打挺,一氣呵成,關磨順勢還抓起一把泥沙,灑向影鷂。
本著拖一息便有無限生機的原則,關磨無所不用,直欲故伎重演,將象松弓扔出。
影鷂彷彿有著無盡精力一般,黑芒傾瀉,沙石四濺、草木凋殘。此時,關磨每邁出一步,腿肚子都會隱隱一抽,他明白,自己的肉殼快支撐不住了。
在這樹林中,舉目四望全是古木,一個木樁突兀出現在關磨眼中。陷入絕境之時,變數就意味著生機,他自然地向著木樁跑去,欲從中覓得生路。
十人合抱粗細,一丈高,與其說是木樁,倒不如說是木樁式的木臺。這棵極為龐大的古樹,直接被人生生斬去,留下一截樁子。
關磨想也不想,縱身一躍,欲站在木樁上,眺望一下四周。不料當他高高跳起之時,並沒有看到想像中的年輪,有的只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黑洞,這木樁竟被掏空,連通著地底某處。
關磨再如何壓制內心,恐慌之情還是爆發,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這裡竟然有個深不見底的坑等著他。
“啊!”墜入黑暗的無力感,擠壓著關磨。看著亮光一點點被吞噬,關磨懼怒交加,失卻六識,昏厥過去。
遠在荒山之外的華翟老人有所感知,長出一口氣,起身向著荒山走去……
徐子霖四人一路追著蹤跡,沿途一片狼藉,令人驚心動魄。
“好在沒有發現血跡。”嚴褚聲音凝重地說道。
王媚一雙丹鳳眼不復往日的神采飛揚,方才影鷂的狂暴讓她心有餘悸,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在徐子霖眼中。
“媚兒師妹,可是有話要說?”徐子霖出言詢問。
王媚糾結起來,隨即銀牙一咬,柔弱地說道:“不如我們先撤回去,等著緒清師兄和師父前來,再一起尋找關磨。”
柳庭萱柳眉登時豎立起來:“關磨他可是為了我們才引走影鷂的,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不覺得有些忘恩負義了麼!”
王媚臉一紅,硬氣道:“就算我們現在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且關磨既然引走了那影鷂,自然是有著信心解決掉它。”
柳庭萱嗤笑一聲,語氣中滿是戲謔:“我們幾個真念掌控圓滿的人都傷不到那影鷂,關磨他才修煉三個月,你莫不是在跟我說笑吧?”
“可是……”
“別吵了!”
王媚正欲反駁,被嚴褚厲聲打斷,“王媚,你若自覺實力不足,便下山去,彼時將師父帶到此處就行”。
柳庭萱冷笑一聲,別過頭去。徐子霖暗歎一聲,不知如何是好,畢竟他心底對王媚存有一絲好感。
王媚眼神躲閃,不敢與眾人對視,只是抬頭看了看徐子霖,卻發現他一副失望的樣子,她淚水奪眶而出,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見王媚毅然回身離去,嚴褚亦嘆氣,柳庭萱氣惱地跺腳,徐子霖神色複雜,心中想必很是難受。
而後,三人繼續前行,尋找關磨的蹤跡。
潘緒清足底元氣升騰,健步如飛,今日對他造成的衝擊不小,本以為自己在五十幾位同門之中算是佼佼者,心中還有幾分埋藏著的驕矜,不料在影鷂異變之後,他那點自以為是的實力不過是笑話。
憑藉過人的記憶,他找著來時的路,抱著李悅竹狂奔而去,也正是因為他的過目難忘,眾人才讓他尋路出山。換個人,還不一定能找到歸路。
駐足停頓了一下,他細細回想,選定一個方向繼續飛奔。
突然,一道白影在他眼前一晃,他驚喜地叫出聲來:“師父!”
華翟老人面色凝重,一手覆在李悅竹頭上,發出濛濛綠光。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