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鬱銘像是了卻一樁心願般,長舒一口氣,對著武凌龍說道:“方才晚輩一時激動,有些恬不知恥,還望武統領不要介懷。”
君墨眉頭一皺,隨即舒展開來。
武凌龍呵呵一笑,對吳鬱銘有種莫名的青睞,或許是因為他擁有自己的一絲傳承,又或是因為其他某種緣由。
“不用改口了,你可放得下你這大將軍之位,加入我玄足衛,做我親傳弟子?”武凌龍聲音渾濁,卻猶如一道霹靂,在吳鬱銘耳邊隆隆作響。
吳鬱銘才起身,便又慌忙跪下,語無倫次地說道:“統……統領,不!師父……”
君墨當年,便是拜入武凌龍門下,為其親傳弟子,今日已是極巔戰團統領之一,成為了翻雲覆雨的一方巨擘。
武凌龍笑著向緇衣青年道:“聖上,這大將軍之位看來是要空缺了,老夫多有得罪啊。”
青年佯作驚惶地搖頭擺手,說道:“武伯,你這可折煞晚輩了。王朝之下,五國十邦,諸王並立,賢才眾多,何愁找不到一員大將!”
雷督煬腳下踩著一雙草鞋,像一個落魄老人:“聖上所言極是,山河無垠,人傑地靈,近日聽聞很多地方都崛起了少年強者。”
南瞿玦如一頭金獅子,聲音渾厚:“是啊,我屬下亦傳來訊息,在石麓山脈之中,曾遭遇堪稱沴孽之人,看樣子不過十餘歲。”
君墨悠然嘆道:“天地在改善,越發適合我人族修煉了。”
幾人討論著天地的劇變,回憶當初某人的年少輕狂,或是譏諷某人當初的血氣方剛,吳鬱銘是被他們嘲諷了夠。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眾人逐漸從熱火朝天平靜下來,緇衣男子屈指一彈,一道光束沖天而起,神雨立時收歇。
幾位家主收起器物,整頓裝束,上前參拜,異口同聲道:“恭迎聖上,千秋萬代。”
緇衣男子手掌一抬,幾人感到一股微風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托起,心生驚詫,不約而同地想到:“這聖上對元魄的把握,妙到毫巔。我等形體不一,他卻能以不多一絲、不少一絲的力道將我們托起,實在恐怖!”
除了柳傾月,其餘人毫不懷疑,這緇衣男子吹口氣,便能使他們骨肉分離。
眾家主開始打量起緇衣青年來,這男子其貌不揚,至多也只能稱作一個眉清目秀之人,不過是芸芸眾生中平凡至極的容貌,與聖上之名實在不相搭。
許多人一生不曾見其蹤影的聖上,就這般出現在他們眼前,感覺很不真實。
緇衣男子笑意收斂,神色變得風輕雲淡:“不必多禮,幾位方才也得到了些許好處,現在能否回答我幾個問題?”
幾人連呼“一定,一定”。
“諸位在南鯤都一域立家多年,幾可算得上這一域的主人了,相比起我,應是對這片地域要了解許多。”男子徐徐說道。
幾個家主點頭稱是,其中蘭書賢更是無比謙恭地說道:“草民定當知無不言。”說完,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柳傾月。
緇衣男子自然捕捉到了這一異動,看向柳傾月,“這女子……”,他在心中暗道:“竟給人以丰神如玉、逍遙不羈之感,奇女子,奇女子。”
柳傾月不為所動,她知道現在還不到全盤托出的時刻。
不出所料,蘭書賢緊接著就說道:“聖上,在下有一事稟告。”
男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前城主助秦釋脫困,後逃離此地,我等前去圍追堵截,不曾想,竟被柳家主擒殺,初時自然不信,後來才知曉,原來是一位玄封地堡的大人駕臨,出手相助。”蘭書賢畢恭畢敬地說道,言辭間,盡是景仰之意。
緇衣男子一愣,他並不知曉此事,當即問道:“那玄封地堡之人,身在何方?”
唐虯排眾而出,沉穩如山,說道:“聖上,好久不見!唐虯有禮了!”字句鏗鏘,震得吳鬱銘耳鼓隆隆作響,到了他們這般層次,肉殼之上,時時刻刻都盤繞著一層護體元魄,唐虯的聲音之中混有元魄,所以能對吳鬱銘造成不適。
緇衣青年皺起眉頭,他並不認得眼前這個男子,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聞所未聞。
蔡家家主,蔡蓉,年歲近百,形貌枯朽。南鯤都之人,平日間好把五大家主中的兩位女子作比較。
自然,柳傾月正處芳華,如皎月般潔白的肌膚,又如月華般柔潤,與她長滿黑斑疙瘩的雞皮,形成鮮明對比。
故而,她一有機會便出言中傷柳傾月,皆因心中妒火中燒,卻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