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宮
潭面幽深玄虛,一座宮殿從水中浮出。
關磨知曉,潭中除卻種種魚類,並無其他事物,潭底離水面不過十數丈,也只是鋪了一地平沙,長著藤藻。
宮殿簷上鋪有琉璃瓦,四角翹起,端上雕有一趴伏著的蟾蜍,通體金光燦燦。
潭面被宮殿佔據,約莫方圓一里。月華照耀下,磚石暗沉,牆基泛青,其上繪有怪異的圖案。關磨抬頭上望,高約百丈,直入陰雲之中,不見其端頂。
殿門內光火通明,似掛有琥珀元燈,依稀可見那白玉般的地面,以及頂上鑲著的種種翡翠珠寶。
眾人被那道彷彿來自九天的洪鐘大呂之聲驚得真念顫動,那聞所未聞的音節,雖是不解其意,卻能感受到其中的肅穆與浩然。
蔡蓉鉗口撟舌,饒是以她開玄境修為,也不由得驚懼起來。黃胥亦心喬意怯,光是這美輪美奐的宮殿,便讓他感到了極大的威懾。
一時間,眾人都為之懾服,隱有頂禮膜拜之意,這超乎想象、難以置信的建築,憑空出現在潭水之上,其中種種玄妙奧秘,不知龐雜到幾何。
巧奪天工,毫無斧鑿之痕,渾然天成!
“這便是九曦宮麼……怕是能與那傳說中的炎煌聖庭媲美了……”蔡平淵出神,喃喃說道。
關磨嚥下一口唾沫,竟然有著不虛此行的想法,已然忘記自己階下囚的身份。
突然,天空下起雨來,細密猶如銀毫,一層薄紗這般籠罩而下,將那潭水渲得如同一顆翡石翠玉。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你幾人,開路!”蔡蓉揮手,讓那跪倒在地的十二個漢子當先進發,隨後她笑眯眯地對關磨說:“小子,婆婆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此後服侍於我?”
關磨一陣惡寒,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老嫗:“我關磨怎會行那等苟且之事?出賣自身肉殼,我又豈是……”
蔡蓉一巴掌扇在關磨臉上:“不願便算了,我見你有幾分姿色,居然還自恃面如冠玉,便裝腔作勢,真跟那些臭男人一般無二!”
關磨啞口無言。
遠山黛影中,那團火光疾速向這潭邊奔行,關磨知是大焱猴向著這邊來了。
那武甲也連連咆哮,山林震動,簌簌之聲傳揚;土石滾落,隆隆之聲悶響。關磨大羅算術施展,見到那遠山中枝椏顫動、樹木抖動,看樣子有許多猿類在其中攀爬跳躍。
“不知師兄是否來了。”
“走!”蔡平淵一腳踏在那赤面漢子身上,將其踢到潭水之中,“滾過去,為我們探查一番!”
隨即,將關磨等剩下十二人一一踢入水中,讓他們遊向那九曦宮。
眾人雙手被反綁束縛,他們只得擺動雙腿,以免沉入潭底,如那魚類一般搖動尾鰭,在水中游動。
說來造化弄人,方才這夥人才大肆餐食魚肉,這當兒,卻又要模仿著魚兒遊擺,不過片刻,竟是淪為自己的口糧一般,屈辱之情不言而喻。
牛毛細雨間不容髮,關磨一行人已遊離潭邊,水濺聲在毛雨撲水面的微末之聲中尤為顯著,這時,一個漢子轉過頭來,對著關磨說道:
“小子,你究竟是誰?”
關磨一直側頭看著那隱在黑暗中的山形輪廓,那團火光在漆墨之中顯眼至極,遠望而去,像是一點螢火,正向著潭水挪移而來。
聞言,關磨氣息平穩地回道:“我只是一路過無名小卒,來自蜀域。”
“蜀域?那等傳說中之地,怕是那襁褓嬰童,也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你欺我等身居山野,見識短淺麼?”
關磨不動聲色,沉默無言。那漢子見他不再說話,冷哼一聲:“活該,覬覦我村至寶,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實乃天意。”
“你我一條繩上的螞蚱,有何自得之理?”關磨反唇相譏。
“我至少是一塵翳階修士,你這都盤階弱者,定比我等死得早,這就是被貪婪矇蔽雙眼的後果,自不量力!”
“那小子,遊快些!為我等開路!”
強烈的屈辱用上心頭,為人的自尊再一次被肆無忌憚地踐踏,即便落得這個下場,那些同處境之人,依舊要欺凌同族,究竟為何?
“我們人族,劣根極多,日後你若一一品味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華翟昔日對他說過的話語,在耳邊縈繞。
幾個漢子回過身來,將關磨向前踹去,口中嚷嚷道:“投石問路,就把這小子當作石頭吧。”
“九曦宮門戶之處,必定有著陣法,以實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