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諸葛均被他控制在東珵國的話,秦丹朱一定會以此要挾南臨。那樣的話,只能造就兩個下場。
一是南臨妥協,割讓城池或者更為沉重的代價,這就從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南臨的實力、士氣,以及諸葛均的影響力,可謂是一箭多雕,整個就是烤羊肉串了。
二是南臨不妥協,直接導致諸葛均被廢。由此一來,南臨可謂更加岌岌可危……
她雖然不瞭解南臨其他王子公主的實力,也不知道為人人品究竟如何,但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一國儲君被廢,會引起多大的騷動。尤其是目前四國這種輕輕一觸碰就會分崩離析的情勢……只要略微觸動那根敏感的神經,只怕和平局勢不復,甚至會有向秦丹朱一邊倒的跡象發生。
想到這兒,就不得不佩服秦丹朱的魄力與謀才了。一旦他這麼向諸葛均下手的時候,那麼就無疑昭示著四國原本和平的表象將被打破,在北晉為質子的大太子秦丹陽將淪為魚肉不說,更讓秦丹朱在這場四國廝殺的戰鬥中佔據了絕對主導的地位。屆時……他無疑已經成為東珵國的頭號領軍人物了,無論諸葛均身在何方,都將成為一個他最為可怕威脅的存在。
這份大膽的謀劃,深遠的思考,玉嬌想都不敢想下去。
四國鼎立而分,各國據勢平均尚可保住四方平穩。可是這種勢均力敵一旦呈現出異軍突起的情況,無疑最弱國就將成為其他國家競相爭奪的物件。
而且據玉嬌所知,如今四國國力早已不似當年,尤其是北晉與西狄,與東珵國力量懸殊之大,讓人堪憂。並且北晉位於東珵以北,大半國土與東珵國接壤。一旦秦丹朱拿下北晉,可以說,南臨與西狄的滅亡是遲早的事情了。
有道是遠交近攻,作為任何人成為東珵國的君主,都會率先將爪子伸向離別國最遠的北晉下手的。到那個時候,即便南臨的國力與東珵國相當又能如何呢?他東珵兩國合璧,只怕連南臨也得俯首稱臣。所以說,只要四國目前的境況一被秦丹朱打破,那麼,天下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且不論秦丹朱為人如何,但說其他三國,哪裡肯這般束手就擒?這統一天下的征途何其遙遠與艱辛,所要付出的代價又是何等巨大,哪裡試一句任重道遠便可一語訴清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領導者的偉大之處在於,流最少的血,得最多的人心。
顯然,秦丹朱在這一方面也是無可挑剔的。起碼東珵國人都對他印象不錯,並不是像玉嬌那樣深知他的奸詐與狠毒。
到如今,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不瞭解秦丹朱從而誤解了他,還是秦丹朱太善於偽裝,從而矇蔽了廣大民眾的眼睛呢?
這個問題太難解答,每個人視角不同立場不同地位不同,都會造成偏差。
玉嬌想到這些,漸漸地更加力不從心。蘭四孃的馬車舒服地很,蘭四娘又抱她在懷裡,她便不知不覺帶著這些恐怕永遠都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陷入了昏睡。
昨兒個鬧騰了半宿,她其實分外地累,又胡思亂想了一通,這一睡,便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麟州城屬於東珵國經濟大城,天未亮,那集市就早已喧騰開來。
玉嬌睡得正是朦朦朧朧,幾乎有些睜不開眼睛,彷彿沉溺到了不知名的深處,裡頭噩夢、美夢都混淆起來,將她徹底捆綁住。等她好不容易醒來,眼簾裡的一切都已變了。
此處花團錦繡,彩燈結穗,香氣裊繞,室溫宜人,宛如一下子身處在了一個花圃溫室之中。
玉嬌茫然地看著結有彩幔的床幃,在腦子裡過了不下五六遍。
馬車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這裡是燕舞樓?
呆呆愣了幾秒,她便立刻下床穿鞋,一路蹦著到了窗邊,開啟來一瞧。乖乖……還是臨街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車水馬龍十分熱鬧。
漸漸地日頭由東方躍入高樓屋頂,灑下一片金光。春意融融,微風和煦,煞是舒暢。身後忽而“吱嘎”一聲,蘭四娘一身錦裝,妝容豔麗地進來。
手中端著個小飯案,上頭是幾個雙耳蓋碗,玉嬌一聞便知道是什麼好吃的。於是立刻奔了過去,雙手去接:“四娘,什麼好吃的?”
蘭四娘溫笑著:“昨兒個來時你也沒吃早飯,一定餓極了。我讓廚房做了鍋魚片粥,配些小菜,你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魚片粥?”玉嬌最喜海鮮河鮮,一聽是魚片粥,眼都紅了。立刻端上桌,掀開碗蓋先大嗅了一把。
蘭四娘道:“是臨河的魚,凌晨的時候管漁民買的,一準兒地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