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姝的話沒有說完,不是因為來不及,而是刻意不肯說。
沈遙華很想當她是在胡說八道,但是她的心莫明覺得公玉姝那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說那句話時,公玉姝笑的實在是太志得意滿了。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似的。
可是會是什麼事呢?
“你知道麼?”
她只能問公玉爻。
“不用理會她的話,我說了她是個瘋子。”
公玉爻心頭微動,不知怎麼忽的想起曾經被下過苦海心印之事。
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魂魄交予苦海,以求達成心願,而那個心願則是與他有關。
當初他就懷疑那個膽大包天公然犯忌的是公玉姝,現在看來也只能是公玉姝。
心印是有時限的,由求願之人來定。
如果在時限之內沒能完成,那麼心印便自行消除,苦海也不能再取求願之人的魂魄。
苦海與求願人是你情我願的,一般的時候不會直接出手幫忙。
比如說張三被李四害的家破人亡,想讓李四償命,但李四比他強大太多,不管用什麼方法也求不回公道。
張三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可能就會胡亂的求神拜佛,說出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之類的話。
有時便會被苦海的使者聽到,如果張三的魂魄合適,苦海可能就會答應張三的請求。
不過苦海雖然有能力直接滅了李四,卻不能那麼做。
苦海只能幫張三製造機會讓他自己動手。
每一界都有各自的法則,苦海是不能明著破壞的。
這樣不管將來哪一方出來質疑,他們都可以用一句我什麼都沒做過推諉乾淨。
就好像當初公玉爻對沈遙華說的那樣。
他確實什麼也沒有親自去做,只是替他人制造機會而已。
等事成之後取走張三的魂魄,成為苦海中的一分子,永世與濁氣為伴,不可超生。
這些事在事前都會與求願者說明白,絕望的求願者也都會答應,也沒有反悔的能力。
公玉爻身上的心印猶在,不過只要他不願意,這世上沒有誰可以操控他,誰都不能!
因為不想讓沈遙華擔心,所以他便沒有告訴她。
他們要留在魔界的時間太長了,長的讓人心頭不安。
尤其是墨夷契。
他明明對沈遙華有著志在必得的心思,明明又不是個沉得住氣的性格,卻連一絲異樣的表現都沒有。
他甚至都不願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樣太奇怪了。
墨夷契不會因為看到他的決心而退卻,那他到底在幹什麼?
公玉爻與沈遙華各有心事,相擁無言。
“二位睡下沒有?”少帝溫和的聲音傳來時,兩人不知已發了多久的呆。
公玉爻淡淡道:“少帝有事?”
少帝道:“不知二位可有興致與我同遊魔界?”
少帝傻了?大半夜遊什麼魔界?
沈遙華疑惑的瞪大眼睛。
公玉爻垂睫略一沉吟,低聲道:“少帝不會行無聊之舉,我們隨他一同走走吧。”
“好。”
沈遙華起身,與公玉爻挽手走了出去。
少帝負手立於門前,一身飄逸,一身清淨。
墨夷離已經走了,院中也收拾的乾乾淨淨。
入了夜的魔界,天與地之間充斥著黑暗與濃霧。
白日裡不見陽光,黑夜裡也不見星月。
在黑暗與濃霧中可以看到飄蕩著的紅、綠、白三色光團,看起來像是燈籠,實際上卻是魔界一種可以發光可以飛行的蟲子。
它們像是特大號的變異甲蟲,長相醜陋猙獰,尾後有個毒囊,像吹泡泡似的時縮時脹。
脹起來時便會泛出光芒。
三人就站在門前看著那些飛來飛去的蟲子,說好了的遊魔界,誰都不曾舉步。
少帝道:“我明日便迴天界,半月後來接你們回去。”
天帝閉關,天界由他主事,是不可能長留他界的。
“多謝少帝。”
公玉爻淡淡道謝。
少帝微微一笑,溫聲道:“不必客氣,淨土與苦海畢竟份屬天界,二位也是天界子民。”
公玉爻沒出聲,沈遙華卻在心裡想道:少帝這話是說給公玉爻聽的呢還是說給墨夷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