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華都後,公玉爻並沒有與沈遙華一同去皇宮,而是在留仙樓停了下來。
聽到他要住在客棧的決定後,墨夷蒼楮與沈遙華同時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公玉爻似笑非笑的望了兩人一眼,將墨夷蒼楮叫到一邊,低聲道:“你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既然你知道苦海,就應該將你的主上送去苦海而不是人間。本就蠢了,還向一個女人借壽借運,你主上要用什麼來還?”
“這個……”
墨夷蒼楮為難的搓著鬍子,顯然也想過這個問題,顯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要麼用命,要麼……”
公玉爻瞥了眼不遠處豎著耳朵聽動靜的沈遙華,微微冷笑道:“你若不趁現在將他二人之間的聯絡斬斷,便等於將她種在了你那倒黴主子的心上,他要麼生生世世苦苦追尋,要麼生生世世若有所失。你知道的,欠了的始終是要還的。”
“也許不會……”
墨夷蒼楮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還有個辦法,就是順其自然,今世緣今世終。
如果他們能在一起共度一世情緣,夫妻同體,便不存在誰欠了誰的。
沈遙華的靈體能夠很好的中和墨夷小白元神中的魔氣。
如果一切順利,等沈遙華能生下墨夷小白的孩子,靈與魔互相中和,他們的孩子只會集天地寵愛於一身,成為真正的人中之龍。
等到墨夷小白壽終正寢,那麼一切便圓滿了,完美了。
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太容易了。
在那二位還沒生出情愫之時,橫空殺出個公玉爻來。
他雖未直言什麼,便舉動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些什麼來。
沈遙華現在是個傻子,不代表永遠都是傻子。
如果她情竇初開,第一人選肯定不是視為兄長的墨夷小白,偏偏墨夷蒼楮又沒法阻止。
公玉爻是盤桓在兩人之間的大山,可不是塊隨便可以踢開的石頭。
“事必有變,你還是早下決斷為好。”
公玉爻淡淡然丟下句話,轉身欲走。
墨夷蒼楮忽道:“先生可知這天下將亂?”
“你主上在此,焉能不亂。”
公玉爻飄然而去,喬小妖顛顛跟著去了,幾日間都不曾與沈遙華說過一個字,臨別時也沒看她一眼。
“走吧,你看他幹什麼?”
沈遙華翻個白眼,喚了聲發呆的墨夷蒼楮,當先向皇宮處走去。
說起來她離開華都只有月餘,也就是短短的幾十日,華都的街道便冷清了下來,鮮有行人,偶爾見之也是腳步匆匆。
她覺得好奇,路人顯然對她的悠閒也覺得奇怪,卻又對她身後行走的毛團不曾多看一眼。
難道她會比墨夷蒼楮還奇怪?
沈遙華回頭去看才發現墨夷蒼楮身上浮著一層薄霧,她不略一想便猜出那應該屬於障目之術,否則路人看到他的樣子不被嚇的驚慌逃竄才怪。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厲害起來啊!像西巫主的巫行術、公玉爻隔空取物、墨夷蒼楮障目術,對他們來說都是雕蟲小技,可她卻什麼都不會。
沈遙華有些憂鬱的嘆息一聲,再沒心情打量路人,有些垂頭喪氣的向前方走去。
墨夷蒼楮亦是垂頭喪氣,兩人一前一後,皆顯得腳步沉重。
“沈姑娘。”
黃鶯般的聲音響在前方。
沈遙華沒覺得動聽,反而想轉身就走。
只是她腳步微微一頓,立刻便又慢吞吞繼續向前走去。
她又沒做虧心事,只不過是不喜歡那個人罷了,犯不著躲。
那般集了軟糯清甜於一體的聲音,除了言傾燻再沒別人。
言大小姐高貴美麗的仙女一樣,又不喜歡她,會在大街上叫住她肯定有事,肯定就只有一件事。
唔,那件事她知道,但不想告訴她。
誰叫她原先想害自己來著!
沈遙華裝著沒聽見,層層疊疊如蓮花綻放般的裙襬擋在眼前時也裝作看不見。
她袖著手,垂著眼,目不斜視的繞過馨香襲人的曼妙女子。
她以為以言大小姐被無視了會生氣,生氣之後便不會再理她,沒想到言傾燻會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攔了下來。
“你是誰啊,有何貴幹啊?”
沈遙華皺眉抬眼,語氣不善。
然而當她看到言大小姐的眸子後,忍不住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