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都為南華都城,一入城便能感覺到處處繁華又處處清雅,繁榮熱鬧的是城,端莊高雅的是人。
平整寬闊的青石路面,街道兩側坊肆林立、宇閣飛金,男女老少大多都是華服錦衣,華貴而不花哨,青年男子形容舉止斯文有度,少女輕紗覆面,行止優雅從容,就連小攤小販也都穿著利落乾淨,放眼望去滿街沒有一個邋遢之人。
沈遙華一下子就變成了個鄉巴佬兒,扒著車簾拼命探著頭向外看,嘴裡不時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卻找不出個合適的詞誇讚。
“哎,那個人我見過!”
沈遙華突然伸手一指,正指向一位飄然而行的曼妙少女。
少女一頭青絲在陽光下散發著黑珍珠般的光澤,只簡單束了件細細的銀絲髮環,鬢髮如雲,額頭光潔如玉,眉色青黛形如半月,一雙杏眸含波帶水,白紗下的朱唇若隱若現憑添許多朦朧春色。
少女身形窈窕白裙飄飄,也不知是衣裙用的什麼質料,大袖與裙襬層層疊疊,迎風而舞,襯的少女一身仙氣,生生將滿街華服都壓了下去。
“她是那個……那個……那個誰來著?”
少女名字就在嘴邊偏偏叫不出來,沈遙華急的扒著車簾子抓耳撓腮,愈發的沒有氣質起來。
墨夷小白回首看她一眼,皺著眉頭道:“你管她是誰,回去坐好了!”
“啊我想想,我再想想……”
沈遙華又咬上了手指頭,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片刻忽的拍了個巴掌,咧嘴笑道:“啊!我想起來了,那是言大小姐,好像是錦城第一美女什麼的!”
她叫出來時,言大美女正好走到車旁,聞言竟停了下來,與她四目相對盈盈一笑,問道:“小妹妹,你認得我?”
墨夷小白轉臉勒馬,不想再理會沈遙華這個冒失鬼。
沈遙華也沒想到一叫會把人叫來,傻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不認識亂喊什麼!?”
言傾燻身後跟了兩個面貌相似同穿紫色騎裝的少女,其中之一兇了沈遙華一句,兩人都拎著長劍,身材高挑英氣逼人,煞氣也同樣的逼人,但比起墨夷小白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沈遙華跟大巫在一起日子久了自然就不怕小巫,聞言只是扁了扁嘴便縮排了車裡。
她先是大呼小叫喊人名號,之後一字不認識便自顧自躺了回去,要多沒禮貌就多沒禮貌,言傾燻身後的少女眉頭一跳便要發怒,被言傾燻攔了下來,淡淡看了眼雕像似的墨夷小白,微微一笑,轉身飄飄然去了。
這一段小插曲沈遙華並沒有放在心上,豐都的繁華也只是過眼雲煙,因為墨夷小白根本沒有停留的打算,沈遙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發表意見,墨夷小白還是從前那個墨夷小白,就算耐性好了一丟丟,也還是少惹為妙。
出了豐都後墨夷小白便棄車將沈遙華扔上了馬,東拐西繞一會兒上山一會兒谷的走了一天,在一大片血柳前下了馬。
樹幹漆黑,葉片像喝飽了血的水蛭,深秋時節正是紅豔如血的時候,遠看覺得十分震撼,置身其中後簡直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
沈遙華扯著墨夷小白的衣角閉著眼向前走,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直走的心跳如鼓,愈發肯定了盤旋在心多日的念頭:墨夷小白就是個大禍害!大災星!
除此之外他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沒事去惹自己惹不起的怪物,去不該去的地方,還帶著她一起去!
她正恨的咬牙切齒,墨夷小白突然回首一笑,很溫柔的說道:“你說我拿你去換樣東西好不好?”
“不好!”
沈遙華喊的十分大聲,將自己都嚇了一跳,能將她嚇成這樣的不是墨夷小白的話,而是他的笑。
在沈遙華看來墨夷小白是個十分好看又十分古怪的人,十分好看的人自然做什麼更表情都是好看的,但一個在她看來又根本不會笑的人突然笑了,這可比那些紅豔多汁如觸手似的柳條‘摸’在身上要可怕的多。
莫不是……中邪了?
想到此處沈遙華立刻連退幾步,站在離墨夷小白三米開外的地方緊握著拳頭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你說呢?”
墨夷小白身形輕輕一動便到了她面前,他瘦削挺拔,比沈遙華高出一大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這回臉上的表情比笑更糟,變成了似笑非笑。
沈遙華下意識的仰起頭與他對望,直勾勾望進墨夷小白極黑的眼中,那一對極亮的黑寶石中映出兩個小小的人,眼睛瞪的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