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華想不到言傾燻在密語堂中住了下來,聽她親親熱熱稱大巫為姑婆,這時沈遙華才明白,原來言大小姐是有特權的。
不過她又不明白了,大巫既是言傾燻的姑婆,自然也是言傾嫣的姑婆,怎麼往日裡絲毫沒察覺出來?
沈遙華狐疑了片刻便撇開了心思,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反正言大小姐不是來找她的,不管怎麼都與她不相干。
如此又過了三日,這一晚她睡到半夜忽然驚醒,披上外衫直衝到溪水之中。
方才在夢中,洛經年一直在急切的呼喚她,急切到令她身不由已便跑了出來,可她站在溪中低低呼喚了許久也未得到一絲回應。
看來真的只是夢……
沈遙華在冰冷的溪水中怔了一陣,帶著些莫明的忐忑,赤著腳走回屋中。
她將自己用被子裹緊,在床上呆坐至天明。
事後回想起來,那一段時間是空白的,她真的只是在發呆,什麼都沒有想。
天明時,屋外隱隱響起了喧譁聲。
沈遙華三兩下跳到窗前,這才發覺腳心痛的厲害。
她坐在椅上,漫不經心看了看腳心的劃痕伸手推開了窗。
窗外,一人白衣翩躚,在十幾個少女的簇擁下正款款向院外行去。
面上薄紗掩不住她驚豔麗色,盈盈眼波似有意若無意的在沈遙華面上溜了一圈,卻未與她對視,轉眼間便飄然去了。
沈遙華便覺得心裡像堵了塊什麼似的,一整日都有些心事重重,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以致於柳鴛兒開口取笑,“你該不會是因為言姐姐離開而犯了相思病吧?”
沈遙華眉頭皺成了疙瘩,不悅道:“言姐姐言姐姐叫的那麼親熱,人家與你說過半句話麼?”
不是她故意與柳鴛兒唱反調,她就是覺得言傾燻不太順眼,找不出原因的不順眼。
“我願意,管得著麼。”
柳鴛兒翻著白眼走了。
不久,山中便出了事。
是什麼事不知道,柳鴛兒也沒感覺到什麼異常,但沈遙華就是知道出了事。
又過了數日,事情終於明朗了,這時就算瞎子也看出來了,韶光山……枯了。
花草樹木像是突然之間便沒了生機,原本綠油油的韶光山,如今變成了黯淡的黃。
沈遙華的感覺更不好了,這便是對她數日心神不寧的交待。
她想一定是洛經年離開了才會這般的。
他是韶光山孕育之靈,滿山的精華聚於他一已之身,開始時是韶光山賦予他一身靈氣,後來便是他反過來用自身的靈氣滋養韶光。
他走了,山便死了。
大巫忽然變得十分陰鬱起來,將言傾嫣叫進自己的屋子裡呆了許久,言傾嫣出來時眼睛腫的桃子似的,滿臉委屈。
柳鴛兒猜她是哪裡做的不好得罪了大巫,沈遙華卻覺得事關言傾燻。
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許多不好的感覺都與言傾燻有關。
從言傾燻來過之後,她的心裡便沒踏實過,如今韶光山死,應是與她有關。
否則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在洛經年入魔時來,她走沒幾日,韶光便死了。
沈遙華每日胡思亂想著,等待著,又不知等待的是什麼。
大約十日後,沈蘭醒來了,那一臉的冷煞令所有人噤若寒蟬。
沈遙華的心便又定了下來,想著她要等的人便是沈蘭醒吧。
雖然她還是憎厭著沈蘭醒,但沈蘭醒畢竟是巫主,有些事怕是隻有她才能處理吧。
沈蘭醒將大巫叫進了屋子,只待了片刻便轉身出屋,眼神只略略一瞄便看到了站在屋下的沈遙華。
“跟我來。”
沈蘭醒冷冰冰喚了一聲轉身便走,一身寬大的黑衣無風自揚,由身後望去,她像是一朵會行走的黑蓮,美的分外妖異。
沈遙華跟著沈蘭醒一路上了韶光山頂。
沈蘭醒走的極快,令她不得不一路小跑著才勉強跟上,到了韶光山頂,已累的氣喘吁吁。
沈蘭醒抬腳踢飛了塊小小的石子,將不遠處已乾枯的樹木擊成粉末。
沈蘭醒在粉末飛揚中轉身,衣袂飄蕩著,猝不及防間一股極強烈的冰寒之氣狂湧而出,山一般壓向沈遙華。
沈遙華根本就沒防備,便是防備了也抵擋不了沈蘭醒。
那股巨大的壓力襲來時,令她心口一陣接一陣的悶痛,壓得她喘不過氣,直不起腰,就連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