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雜症大張旗鼓,害得他殺雞用牛刀,連診金都沒收,就氣鼓鼓地跑了。
不一刻,元元有孕的訊息便在成都高層傳開了。眾人驚詫之餘,蜂擁而至,紛紛提了禮物前來賀喜,捎帶看熱鬧。元元本打算一回成都就謀劃未來之事,然而不想先是病了一場,緊接著又趕上這麼一樁事。於是,只好先按下不提,暫時等幾日再說。
因為找到了病因,對症下藥之下,過了三五日,元元的身體就見大好,可以著手辦一辦心頭久懸多日的大事。於是,就在病榻前召集諸將,開門見山說道:“葉十一收了江南之後,很快就會來攻我巴蜀,應該何去何從,我想聽聽諸位的看法。”
諸將面面相覷,心裡沉甸甸的,一時誰都沒有言語。元元點點頭,說道:“我自十六歲起事,於今二十餘年。期間陷於絕境並非一次,然而並沒有一次敢說放棄認輸,於是才能每每絕處逢生。今日,我也不想說認輸,然而世易時移,江山已然不是當年的江山,形勢也不是當年的形勢了。我可以重上戰馬,再做最後一搏,卻不能再白白葬送諸位兄弟的性命了。”
一番話說得眾人眼中含淚,紛紛言道:“大姐,咱們不認輸。咱們還有劍閣,咱們還有瞿塘,必定能保住蜀中這一塊地盤。”
元元笑了笑,說道:“巴蜀雖然堅固,然而只是憑堅守險,也不是長久之計。不過,以劍閣瞿塘之險,換諸位兄弟後半生的富貴倒是可以的……”說到此處,抬眼打量,見眾人神色都是為之一鬆,不禁暗中嘆息,心道果然大勢去矣。元元抬了抬手,剛要說話,突然門外一陣騷亂,衛士送進一封十萬火急的報告。於是,元元停下話頭,先去看那密報。
不想這一封密報不看則矣,一看竟然把元元看得呆住了。半晌才有些失魂落魄地將密報遞給一旁的陸子周。陸子周眼光迅速在紙上一掃,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時,元元的魂魄已然歸了位,昂然起身道:“諸位,事情有變,我們改日再議。”
眾人心中疑惑,然而見元元與陸子周,一個大姐,一個智囊,兩大主心骨都是神氣古怪,於是只好暫且按捺下心中疑惑,退出去議論紛紛。
元元和陸子週一站一坐在房裡大眼瞪小眼,等人都走完了,元元忽然一笑道:“看來我真是小看趙瑟了,想不到啊,她竟能做出如此豪氣的事?”
陸子周看了元元一眼,說道:“她的豪氣是早就有的……不過……這不是豪氣是衝動!”他緊鎖眉頭,似有無限煩悶,搖頭說道:“不應該啊!”
元元心道:你這是對人家的生死上了心了!然而她還是決定不與陸子週一般見識,遂笑著說道:“這事鬧的,真不好意思。本來還打算投降來著,現在彷彿叨趙夫人的光有了轉機了。”
陸子周若有所思道:“未必就是轉機。趙瑟行事,從來小事糊塗,大事聰明,沉得住氣得很。能叫她不顧一切憤而一擊,必定不簡單。你要再等等,元元。我們要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然要等!”元元說道。
之後的幾天,驚濤駭浪一般的訊息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世人的眼,晴天霹靂一個接著一個。傅鐵衣死於暗殺,河北叛亂,葉十一以二十萬精兵親自征伐。歷陽之盟徹底破裂,南北戰亂復起,張襄宇文翰血戰京口,僵持不下……似乎所有的災難與不幸都在這三兩天之內一股腦的爆發了。
“是歐陽憐光!”陸子周在將所有的事件排列組合一番之後,非常篤定地說道:“她終於還是出手了。”
“哦,葉十一的那個謀臣麼?你的意思是說整件事實際是葉十一的陰謀……”
“正相反,”陸子周打斷了元元道:“正是因為歐陽自己不滿意歷陽之盟,為了逼迫葉十一和趙瑟決裂,所以才特意作出來的局。”
元元震驚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陸子周搖了搖頭道:“這個很複雜,我沒辦法向你解釋清楚。但結果你已經看到了,南北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轉寰餘地,如果趙瑟勝不了葉十一,葉十一就非殺她不可了。所以……”
元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子周,陪我出去走走。”
“好。”陸子周站起身,扶著元元的手臂走出去。“但你要小心一些。”他說。
出了房門,便是一片蓮池,有廡廊木橋蜿延其間。池裡的蓮花已經殘了大半,餘下墨綠的蓮葉鋪滿池水。沿著曲曲折折的廡廊繞過蓮池,他們轉進一小處竹林。元元嘆了一口氣道:“竹林雖好,但既然回來了,也沒得好後悔。子周,你看,這一番天翻地覆,我們還有機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