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中最有魅力的時刻,每個人都享受著在光影之間自由轉換的樂趣。只有墨國夫人盧夷吾年紀還小,熬不得夜,縮排魁梧黝黑的崑崙奴的臂膀裡打瞌睡,將面前幾十個飛旋舞蹈的女倡淫靡的歌聲當做催眠之曲。
其實,趙瑟挺羨慕盧夷吾的,她也有點困了。這個時候,有一些人和她們湊在一棵大樹下面,談什麼玄之又玄的天道問題。當然,這群人裡包括歐陽憐光和她的小跟班晉王殿下以及眾多的擁躉。趙瑟也不太清楚話題是怎麼轉到這個令人昏昏欲睡地無聊東西上的,宴會上的聊天或許本來就是沒這樣,又或許是某位公子想在歐陽憐光面前賣弄一下。其實,她也像盧夷吾一樣枕著陸子周的腿睡著了。
“倘若道之不行,身處絕境又該如何呢,陸公子?”是晉王的聲音。
“自然是披荊斬棘,絕處逢生。”是陸子周的聲音。
趙瑟微微眯著眼睛偷偷觀瞧——真不走運,她的對面,正好是歐陽憐光。
歐陽憐光似乎是眨了眨眼睛,帶著她那特有的有些決然,又有些悠遠的神態與語調說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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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趙瑟突然福如靈至。她做了一個動作,說了一句話。這簡直是超常發揮,她從來沒有這樣鬥志昂揚,巧言善辯。具體來說,是這樣的:
趙瑟親暱地盤上陸子周的脖子,玩笑著對歐陽憐光說:“歐陽姐姐,你這樣說聽著很像在勾引我家子周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翻譯過來不就是雖然現在你傢給別人了,可我還是忘不了你啊……”
歐陽憐光登時目瞪口呆,很明顯,這種事她真的沒經驗。她有些遲疑的問,像是自嘲:“《莊子?大宗師》原來是這麼解釋的?”
趙瑟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陸子周相當配合地在趙瑟的額角輕吻了一下。趙瑟推著陸子周說:“子周,幫我摘朵最漂亮的菊花吧!”
陸子周點點頭,起身去了。雖然趙瑟知道,陸子週一定對自己這種孩子氣的做法不屑一顧,不過仗著在外面,自然要藉機多過過癮。
從來不知羞恥二字怎生書寫的晉王殿下看看陸子周的背影,跳起來說:“我也去幫你摘,憐光姐姐……”說完,不等歐陽憐光答應,便連蹦帶跑地去了。周圍的人見是散場的架子,便都逐漸散去了。
“歐陽小姐,恭喜了。”趙瑟沒話找話,“按上都的慣例,明年開春你殿試高中之後,陛下應該會為你和晉王殿下賜婚的。能如此輕易地攀折皇室最嬌豔的花朵,舉凡天下,恐怕只有你歐陽小姐莫屬?”
歐陽憐光有點吃驚地說:“我和晉王?不,趙小姐,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這個打算。晉王殿下他……太率性了,不大可能教導成我理想中的樣子……”
“教導成我理想中的樣子”?趙瑟在心裡咀嚼這幾個字,終於有點明白陸子周為什麼要說歐陽憐光根本就不算是個女人了。一個打算把一切都當成作品或者工具的女人,究竟是妖精啊還是仙女呢?
既然這樣,趙瑟也不介意給歐陽憐光添堵,她說:“歐陽小姐,或許你還不太懂皇室的習慣,陛下既然默許晉王殿下一個未行冠禮的皇子天天和你在一起廝混,這就是要為你們賜婚的表示。”
“不會的。”趙瑟不知道歐陽憐光哪來那麼大的信心。她斬釘截鐵地說:“皇帝陛下絕對不會讓我和晉王成婚的!趙小姐如果不信,我們可以打賭……或者,你可以先問問陸子周……”她一邊說,一邊起身離開。
歐陽憐光最後一句話無疑激怒了趙瑟,趙瑟對這她的背影嘲諷道:“歐陽小姐,如此肆意利用一個還未成年的男子,似乎不是很光彩哪!”
歐陽憐光發出一聲輕笑,回身以同樣嘲諷的語氣回敬道:“那麼,趙小姐,把蒼鷹折斷了翅膀像雞一樣關在籠子裡,把龍挖下了角和鱗片像泥鰍一樣養在池塘裡,難道就算是一件光彩照人的事兒嗎?”
趙瑟真的有一種衝動,想衝過去抓歐陽憐光的頭髮,挖她的臉。
被直擊要害的女人一般都有這種衝動。
陸子周把手搭在趙瑟的肩上,手上還有剛摘來的一束菊花,淡紫色的;很漂亮。趙瑟非常窘迫,如果知道陸子周這麼快就回來,她是絕不會去招惹歐陽憐光的。
陸子周把趙瑟抱緊了一些,對歐陽憐光說:“鷹是沒有資格指責風的,憐光。沒有風,鷹是飛不了多長時間的。這一點,其實你比我更清楚。”
“是的!”歐陽憐光點點頭,轉身離去。儘管她再也沒有回頭,她的聲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