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趙瑟笑著衝傅鐵衣道:“既然是微服,就只得委屈大帥乘這‘七板子’了。敢問元帥大人,可去得麼?”
傅鐵衣欣然道:“有司空大人相伴,自是天下無處不可去啊!”
說話間,兩人上了船。小船狹窄,只一艄公,一茶童,一歌船伎。船艙空敞,掛著素花的布簾。艙前甲板,不大的地方,放了兩張躺椅。上面是弧形的頂篷,兩邊用疏疏的欄干支,倒是一處極愜意的所在。艄公開船,趙瑟和傅鐵衣便在躺椅上坐下,遊覽秦淮河的夜景。隨從們另僱幾隻小船,不遠不近地跟著護衛。
歌伎捧著茶盤送來滾燙的茶和幾樣小食。用脆聲聲的白話問道:“客人要聽什麼曲子?”
趙瑟說道:“你先下去,沒招呼就不必過來了。我們在這兒看看月亮。”
歌伎退開了。趙瑟和傅鐵衣都沒有說話,一時安靜下來。那些鼓樂歌聲、燈燭閃耀似乎都朦朧渺遠起來,只有艄公滑水的嘩啦聲在耳邊分外分明。
如此靜靜地躺了一刻,趙瑟突然說道:“阿傅,你知道近來秦淮河上什麼最熱鬧麼?”
“是什麼?”
“爭風吃醋!”趙瑟一笑道,“想不到吧?那些名門中的名門,公子王孫,家世顯赫的貴女,竟有一天會認認真真的為了秦淮河上的倡伎大打出手。”
趙瑟從躺椅上坐起來,指著前面不遠處水面上一艘燈火輝煌的巨大畫舫,道:“今晚薛玉京包下了秦淮河上最大的畫舫,大開宴會。阿傅,我帶你去瞧一場好玩的熱鬧,好不好”
傅鐵衣愕然起身,然而還沒來得及反對,後面小船上就奔過來一個隨從,捧著衣物紗帽等物事往跟前一跪。趙瑟笑吟吟地拿起一幅面紗,向傅鐵衣兜頭一罩,端詳著道:“你這副面容識得人可不少,只好喬裝打扮一番,暫時做我一個新寵好了。”
“真是胡鬧!”傅鐵衣嘴上雖然責備,到底還是由著趙瑟張羅著給自己換上了通身錦繡的華服。邊繫腰帶,他邊說道:“寵也就罷了,新可實在說不上,還有為什麼是‘暫時’?”
“怕你不願意長幹唄,又不曾給你開月錢。”
傅鐵衣哈哈一笑,手臂箍了趙瑟的腰,道:“用不著月錢……”
然後,江南頭一號的實權人物趙瑟趙夫人就攜帶愛寵一名橫衝直撞地闖進了薛玉京大開歡宴的畫舫廳堂。由於該愛寵極是具有攻擊力,一路行來,打翻無數盤盞,引來聲聲驚叫。船上賓客吃了一驚,紛紛向外眺望,最後船上執役之人只來得及尖著嗓子高叫一聲:“司空趙大人到!”
趙瑟這一到,廳中所有的人都站起來,躬身向她行禮:“司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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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趙瑟笑著道,“今晚本是陪內人遊湖,遠望見此處好生熱鬧,一打聽才知道是薛夫人在此宴客,索性順便做個不速之客。只盼不要攪了諸位的雅興才好。”
眾人忙道不敢。薛玉京搶上前幾步,攜住趙瑟的手,笑得無知少女似地道:“本來是怕你無暇□,所以小小一個宴會也不敢隨便下帖子去擾你。如今咱們司空大人到底是來了,我這臉上著實有光得很。我們這也剛開始,司空大人來得正好,快請入座。”
於是各自落座,重新置了酒菜再開筵席。這等場合,素來不講什麼俗禮,在場賓客,又是士族名門中的一時風流人物,絲竹聲一起,三兩杯酒一下肚。便紛紛放浪形骸起來。各自寫了粉箋,熟門熟路,各召自己相熟的校書郎來相伴。交通用的小船穿梭不絕,登時楊柳隨風青草依依,一派清新之氣充盈滌盪。秦淮河上叫得起字號的名校書們便濟濟一堂了。
趙瑟顧忌著有傅鐵衣在,便沒有召人相伴。眾人聽她先前稱呼一聲“內人”,雖然司空趙夫人的夫君是那位從來不帶面紗的丟人顯眼貨,但“內人”一語,籠而統之範圍十分之廣,除了正派的夫君,既有可能是他出身高貴的側夫,也有可能的新正得勢的內寵。於是便不敢十分起鬨,強要她召伎,含糊過去了事。
傅鐵衣瞥了趙瑟一眼。即使隔著厚厚的面紗,趙瑟也立即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嘲笑。於是趙瑟便來了個先聲奪人,湊到傅鐵衣耳邊輕聲道:“怎麼,你也要召校書郎相伴啊?”然後又來了個倒打一耙,“你看我都只陪你,你竟然還敢想著勾搭男伎?罰你給我親一口!”她邊說,邊以手指輕輕挑開傅鐵衣面紗一角,飛快的在他耳下輕輕一吻。
傅鐵衣的臉騰得就發燙了。可憐他活了這幾十年,什麼艱難困苦的局面都經歷遍了,到今天終於嚐了一把被心愛女人偷吻的滋味。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