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一心中一陣翻騰。他盯著李芛仰在枕頭上,長長的,泛著白色的,細細的脖頸,很有扼住扭斷了它的衝動。然而不知為什麼,他的手腳像是被扼住了似地,一動無法動彈。
內官適時的前來稟告,歐陽憐光到了。李芛“霍”地睜開眼,搶先說道:“憐光啊,我也很想她見一見呢!讓她進來。”內侍見葉十一沒有反對,便出去傳喚了歐陽憐光上殿。
至少從表面上看,歐陽憐光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她行了禮,又笑笑地說了兩句“恭賀陛下歸來,洪福齊天”之類的話,然後就公然湊到葉十一身邊跟他說悄悄話。
“主上快去吧,江中流被那位趙二公子折磨得快出癔症了都,您再不去他恐怕是要扛不住得辭官不幹了!”
葉十一轉身就往外走。歐陽憐光稍遲了幾步,待葉十一出殿之後躬身向李芛施了一禮,道:“陛下,臣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請陛下賜教!您既然要回來,為什麼不選在殿下回長安那天哪?”
“真是辜負了你這麼好師傅啊憐光,奈何非是不想而是不能。”李芛從榻上支撐起半邊身體,笑容裡滿是勝券在握:“不過,好在還有孩子……”
歐陽憐光點點頭,說道:“這個臣可不曾教過陛下。臣只會用勢,不會用情,因為情之一事最靠不住,是算不準的……臣告退!”說完這句話,她就走了。
關押趙二少的所在,就是均輸署的花園。葉十一親自前往,江中流當然是要迎接的。但見他奔出門來,一面下跪一面臉上的肉還哆哆嗦嗦地低聲唾罵什麼“流氓”,就知道他大約真被這位響噹噹的趙二少氣得不輕。
說到“流氓“二字,實際江中流並沒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他自己就很有這方面的風采嘛!奈何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小流氓遇見大流氓,又只敢動嘴不敢動手,那當然只有灰滅的份了。
所以,葉十一一路往裡走,江中流就一路勸說:“主上,你千萬別去見趙簫。這號混蛋,就是欠揍!您把他交給憐光。”
然而葉十一今日心情實在實在是糟透了,並沒有跟江中流同病相憐的自覺。他揮了揮手,侍衛便把那明顯受了大刺激江大人給押一邊兒去了。
鯤鵬
侍衛輕輕推開園門。便見滿園素裹,當間一方小小的亭子。亭子裡設了酒宴。錦衣貂裘的趙二公子大刺刺地坐在桌前。一手攬著個衣衫半解的美貌少年,一手探進那少年的衣服深處揉捏,仰頭笑得很是囂張肆意啊。
葉十一的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他記起來第一次見到趙蕭時,這個人就是用這種肆無忌憚的態度自吹自擂的——“我說妹夫,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二哥啊,在上都,還沒有二哥我碼不平的事兒。”
沒有來的,葉十一覺得心裡跟趙蕭親近起來。現在這個時候,他非常想和眼前這個人在一起說幾句話。於是,葉十一止住了侍衛,自己走了進去。
平心而論,這一次葉十一的確是真心想和趙蕭交談的。不完全關乎均輸署寶藏的事,也不完全是愛屋及烏。就是一種感覺或者說是錯覺,似乎只要和那個肆無忌憚地人呆上一會,一切都難題都將迎刃而解
然而葉十一儘管報持了這樣的誠意,儘管這樣,趙二公子只消開口一句話,局面就徹底失控。一切都成了美好的願望。
“哈,葉十一,你來得正好!免得你手下那幫窩囊廢沒膽子把我的話傳給你。”趙蕭夾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裡,悠然開口道:“我趙二平生有個大志向,你如果能成全了我這個志向,別說叫我交出寶藏,給你賣命,就算是要我把我那親親的妹妹綁給你,咱們也可以商量……”
“都說你傾國傾國,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我看嘛,馬馬虎虎倒也差不離,”趙蕭哈哈笑著親了懷抱裡少年一口,抬起臉來非常認真地建議道:“所以,今天晚上,你就陪我睡一宿吧——”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然後就是奔雷閃電,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
至此,被葉十一勉強鎮壓在胸臆中的所有怨艾、羞惱與憤恨盡化作了熊熊的怒火爆發出來。他的眼睛倏地瞪圓了,翻手便拍出一掌。
掌風挾著驚濤拍岸的強大聲勢直擊趙簫的心房。趙簫第一反應就是抓懷裡的小男孩給自己當盾牌。但饒是他早有準備,也剛來得及動了一下手指。實在是不趕趟了啊,不說動手打架,光就這出手速度,他和葉十一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於是偉大的趙二公子只好大義凜然一把了。
趙簫撒手放開那少年,昂首挺胸,迎著掌風,赫赫然坐著不動。眉眼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