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鐵衣一個錯覺,彷彿這個問題真的非常重要,他必須認真對待。他仔細觀察趙瑟的神情,認為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要是敢說是,那你就等這吧!
於是,傅鐵衣毫不遲疑地滿足了趙瑟。他像所有和他同樣聰明的丈夫們一樣,說:“怎麼會呢?你一直都很好看啊,剛才更好看嘛!”
但趙瑟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完美無缺的回答立即就遭到了趙瑟無情的唾棄。 “你胡說!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嘛!” 她用她敏銳的洞察力點出了事實,並大加指責。
傅鐵衣徹底傻眼了。沒有任何理由認為他是不同的,值此一刻,他與其他遭遇過類似不幸的倒黴丈夫們的想法沒有任何不同。他認為趙瑟的難纏現在已經到達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他想:明明她十幾歲的時候是個非常可愛,很好哄很好騙的女孩子啊!
所以,關於這件事,實在沒有平凡和卓越的區別,所有的男人待遇都是一樣的。而傅鐵衣比別的男人幸運的地方只在於還有女兒來解救他。趙瑟那些有道理沒道理參雜在一起的指責在猗猗到來的一刻戛然而止。
“阿父!”猗猗跑過來,像一隻小鹿一樣撞進傅鐵衣的懷抱。
傅鐵衣把猗猗抱起來,舉起來拋到空中再接住。猗猗發出尖叫,然後咯咯地笑起來,並要求傅鐵衣再來幾次。傅鐵衣拋了她兩次,用手托住說:“猗猗長大了,阿父都快抱不動了。”
猗猗扭著身子掙扎到地上,得意地比劃著自己的頭頂炫耀道:“阿父你看我都長得這麼高了!”
她的頭頂才剛剛到傅鐵衣的大腿的中央。傅鐵衣和趙瑟一起微笑起來。傅鐵衣伸手去撫猗猗的頭髮,摸到她額頭間汗津津的,便彎下腰去問:“猗猗跑過來的嗎?”
猗猗眨著眼睛道“叔叔帶著我去爬鐘山了,剛剛才回來呢!”
於是趙瑟便也突然興起了出城遊山的興致。因為猗猗的頭髮被傅鐵衣揉亂了,她便牽了猗猗的手,帶她回房中重新梳頭。她一邊走,一邊和女兒商量:“猗猗,我們也陪阿父去鐘山玩兒吧。”
“不要!”猗猗堅定地搖頭,“人家剛剛去過的!”
趙瑟衝傅鐵衣笑,口中繼續哄騙她們的女兒,“再陪阿父去一次嘛!阿父沒去過呢!”
猗猗很認真地想了一想,轉向另一邊的傅鐵衣,道:“阿父,那我們去秦淮河玩吧!你肯定也沒去過秦淮河。那可熱鬧,可好玩了呢!過幾天我們才去鐘山好不好!”
趙瑟大為窘迫,不由罵道:“小孩子去什麼秦淮河!”
猗猗很是委屈地道:“媽媽三月裡還帶我去過呢!”然後便轉而扯著傅鐵衣的袍子,滿懷期待地問:“阿父,你說去哪裡嘛?”
“啊,還是去爬山吧。”傅鐵衣把猗猗抱起來。他們一起回到屋子裡。
金陵城雄踞大江,東望鐘山,山巒巍峨,氣勢磅礴,山勢蜿蜒磅礴宛如巨龍;西望石頭,臨江而起,巖山陡峭,地形險固,恰似猛虎雄踞於江邊。又有西南秦淮河如朱雀展翅,玄武湖似神龜盤旋。端是鐘山龍蟠,石頭虎踞,千古帝王之宅。
站到金陵城上眺望時,傅鐵衣也是不由感慨,慨然嘆息道:“‘龍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訪古丘’,瑟兒,你這一次挑的地方果然極好。”
趙瑟笑道:“看來的確不錯,傅大將軍都吟詩了呢。”
傅鐵衣一怔,繼而搖頭道:“想我也是十年寒窗,金榜題名過的。不過多年沙場輾轉,沒了風花雪月的功夫,你這傢伙就真當我沒學問。想來真是讓人生氣啊。”
“小女怎敢呢!”趙瑟笑著恭維道,“您是誰啊,那是上馬安得天下,下馬撫得四方,連小女我昨晚不都俯首認輸了麼?”
傅鐵衣呆了呆,最後說道:“我怎麼聽著彆扭呢?你誇我,我真是不習慣,還是算了吧。”
於是,趙瑟和傅鐵衣手牽著手,並肩走在一處。傅鐵衣道:“天下山川形勢,雄偉壯麗,可為京都者,莫逾金陵。至於地勢寬厚,關塞險固,總扼中原之夷曠者,又莫過燕薊。今君在金陵,當收江東民心財富以為億萬年太平悠久之基。吾在燕薊,當為征伐事為君蔽翼,無使一人一騎得過江東。”他挽住趙瑟的腰。
趙瑟靠在傅鐵衣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輕聲道:“阿傅,我自是信你的。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然則天下之事,盡人事兒聽天命。長安有崤函之固,河西張氏勢在必得,元元已入蜀,亦將圖之。洛陽為天下之中,有葉十一雄踞,氣候已成。此二者皆帝王都會,不下於金陵、燕薊。而況我這裡世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