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都像是惡狠狠地感覺。
沒有人回答。
現在,眾人大概都隱約察覺到將要發生些什麼了!他們終於明白那古怪感覺的由來了。
是啊,貓突然變成虎,羊突然成了狼,這讓作為搏鬥中一員的他們情何以堪哪!
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只聽見傅鐵雲手指屈起來扣著樹幹的聲音,還有就是他品評什麼似地似笑非笑地說—— “依我看,此處還要題上‘混天龍斃命於此’幾個字才算圓滿,我大哥這個人哪,真是……”
此時,像是呼應傅鐵雲似的,遠遠地傳來官軍此起彼伏的呼喝。呼聲連綿不絕,愈來愈響,彷彿群山大地的應和。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立場堅定如混天龍也終於幡然醒悟。可不是麼,站那兒都能聽見官軍的喊話了。他鐵青著臉色,咬牙切齒地連說了三個“好”字。
眾匪首之中脾氣最為火爆的七當家小紅狼“嗷”的一聲從馬上跳起來,直通通地一拳砸到傅鐵雲的心口。傅鐵雲當即落馬,血灑雨般噴出來,打在黃土地上,落在素白的衣衫上,有著觸目驚心的悽然。
小紅狼縱身落地,“呸”地一聲重重吐了口痰,抽出隨身解腕尖刀,罵著撲上去:“小奸賊,且看老子取你性命。”
“背信叛盟,剁了他!”
於是眾家匪首也都面目猙獰地欺向傅鐵雲,大有就此將其亂刀□的架勢。
陸子周情急高呼:“不要動粗!”
當然,這話紅了眼的強盜是沒人聽的。這陸子周自己也是知道的,是以他一面高聲叫喊,一面用力去推就在自己身邊的元元。
元元自是義不容辭,藉著陸子周的推力縱馬前行,長槍左右揮動分開眾人,再一挑槍尖便挑著小紅狼的腰帶將他扔到圈外,總算勉強解了傅鐵雲的利刃開胸之憂。眾家匪首打紅了眼,索性便連元元也一併招呼。元元頭疼不已,奈何決不能讓傅鐵雲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讓人分了屍,只好與眾人戰在一處。
“住手!”
正鬧得不可開交間,猛然聽到一聲斷喝,猶如獅吼,卻是總瓢把子混天龍。
眾人不由停手,齊刷刷地看向混天龍,不知是說話好還是不說好,很是尷尬。
傅鐵雲得元元護持,這一會兒工夫倒是緩了過來。手撐著地低聲笑了一會兒,道:“急什麼呀?反正我又不是不陪著大夥死……”
混天龍心裡也是百味雜陳,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而悔不當初什麼的似乎現在也晚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只看了一眼陸子周,便揮手令人將傅鐵雲拖下去好生看管。其餘的無所謂,總之不能傷其性命。
人質畢竟是人質!
之後,混天龍環顧那些和他並肩作戰,一起造反的兄弟,從他們臉上次第看過去,目光像鷹隼一樣銳利。和那些一旦陷入絕地就迅速乾癟下去的貴族不同,出身草莽的英雄反而在死地更加堅韌而屹立不倒。那是一生都在死亡線上掙扎的人們的特權。他們的生命本來就是隻有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時候才閃閃發光。
“突圍!”混天龍舉劍高呼。
“突圍!突圍……”流寇們發出更加高亢的呼喝,一波接著一波,完全掩蓋住了官軍的呼聲。
“這一次也許的確是我錯了……”
在這樣的歡呼中,陸子周似乎聽見元元這樣低喃。但或者是他聽錯了,因為在接下來的一系列變故中,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元元有過反悔乃至於彌補的意思。
那麼,至此,歷時三載的中原平寇之戰終於到了收官的時刻。一時之間,大鄭名將雲集河內,鐵桶似地將近十七萬的流寇圍困在晉陽以西,汾河以北,太嶽山以南,呂梁山以西不足二百里的狹長地帶。而就是這片兩百里的區域註定了流寇突圍的失敗。
二百里,單從字面上看彷彿並不算多麼狹窄。這要是放在天下太平的時期,差不多夠是一個挺大諸侯國的疆域呢。但是,然而,可是,對超過十萬人規模的軍隊而言,生存空間被壓縮到二百里以內的範圍的就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絕地了。這不只是一個戰場擺不擺得開的問題,要知道,二百里土地上產出的糧食是養不起十幾二十萬軍隊的,當然,更加養不起十幾二十萬的流寇。而更為重要的是,任何高層次的謀略在這樣狹窄逼仄的空間都將失去了施展的餘地,一切都將歸結於戰術層面的簡單爭奪。這也就是說,流寇再也沒有辦法依靠陸子周的謀略來絕處逢生了,他們得靠他們自己的了。
當然了,流寇靠自己如果靠得住的話,那未免也就太奇怪了。如果他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