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的玩伴,他家與我家比鄰而居,他父親是我母親的上司,我們從小就在一處玩兒。後來有一天,我們一起放風箏,他忽然就說:‘媛芷!媛芷!等你及笄了咱們就成婚好不好?”我就說:‘好啊,只是及笄不行,要等我及第!’他接著說:‘那到時候你不要我了,和別的男人跑了怎麼辦?’我就說:‘才不會呢!就是王子來了我也不要,我只要你一個人!’他就說:‘我也是一樣。’後來,我們對著天上的風箏發了誓……”
“他比我早一年及第,授得是尚書省主事,早早的在上都備好了婚宅。第二年我一及第,他便催著我成婚。我知道,他終究是怕我和哪個貴公子跑了,我真的不想讓他著急,所以我們就這樣匆匆成了婚。”
“我們一直沒孩子——看著我現在生的這群孩子,我真不知是什麼緣故呢!剛成婚那一兩年,彷彿我們的閒暇都用在努力生出一個孩子上面。後來,他公事漸漸忙起來,也就不大顧得上了——他挺會做官兒的,比我是強多了——只是時常做主替我納些宜女的新人而已。”
“再以後,像所有為官的女子一樣,做官、赴宴、升官、納侍,不過就是這些,沒有什麼更稀奇的事可去做。我曾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宣華三年的時候,莫名奇妙地捲進了武威上將軍通寇案中,最終落到了現在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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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可莫要以為我與通寇之事有什麼關聯,我當時只是個從七品上的門下省錄事,便是要通寇,賊寇還瞧不上我呢?我只是因為大意遺失了一份威武上將軍的軍報,又逢陛下震怒,才被判了失職。”霍大娘掃過趙瑟,接著說道,“威武上將軍通敵的案子,不知道小姐清不清楚?十多年前的舊事了,當年為這樁事,受牽連的人可不下數萬,當真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如我這般只是丟官籍沒的,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實在沒什麼相干。”
趙瑟輕輕點頭。
霍大娘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沒官的時候,驗身驗出三個月的身孕來。真是可笑啊,我們盼了多年的孩子,竟是偏偏在他毅然決然離開我的時候到來的。噢,你看我都說亂了,剛一入大理寺,還沒等罷官籍沒的詔令頒下來,我們就離異了……他是對的,我不能拒絕,當時也不怪他。他還有大好的前途,絕不能被我拖下水……可誰成想我竟已經有了孩子呢!我真對不起這孩子!”
“那麼”趙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那人是誰?可還在朝中為官?”
霍大娘遲疑了一下,答道:“他名叫聶雲,父親以前最高做到過隴州刺史。當年我離都時,他官居從六品上的尚書省考功員外郎。至於他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官,官居何位,我就不得而知了。”
“難道是尚書右丞聶雲?”趙瑟驚異地坐直起身,繼而卻又垮了下去,相當洩氣地說:“原來霍西樓是聶右丞的公子。那此事便再無可議之處,我可沒有納四品朝廷命官家公子為側侍的資格,這是違制的。”
霍大娘笑笑,斬釘截鐵地說:“不是的,我和聶雲既已離異,西樓便不是他的兒子。小姐方才大約是糊塗了,夫妻和離時前出世的孩子才是前夫的孩子子,西樓當時還沒出世,自然是隻算作我的孩子。”
趙瑟為之失笑,說道:“這裡頭規矩煩亂的很,是我糊塗了,還是大娘說得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大娘方才所言,趙瑟無不從命。只是還有一樁事,須得先向大娘分說明白。”
霍大娘接道:“小姐但講無妨。”
趙瑟微微有些臉紅,躊躇了片刻,方才吃吃說道:“那我便直言了。我如今還尚未成婚,也未曾訂婚,家中只有一夫三侍,現在想來也該不難相處——我既然親口應了令郎,以後自當誠心相待,大娘儘可放心——但日後我與何人成婚,這我自己是做不得十分主的。那人家世身份如何,脾氣秉性如何,我現在一無所知。倘若將來趙瑟有何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大娘諒解。此中關節,望大娘也與令郎分說清楚。,”
霍大娘立即含笑答道:“小姐請放心,我家西樓從小讀書習禮,俱是我親自教導,舉止進退最是知書達禮不過,絕不是那等無知粗魯的下作少年。我既然將西樓的終身託付給小姐,自是該當如何便是如何。以後倘有不妥之處,他也是小姐的人,該由小姐做主,我霍媛芷豈有他話?”
話是到這裡,便是定了局。趙瑟當即吩咐車外的侍奴取來自己的名帖,又拆了頭上一雙四蝶鑲玉金步搖下來,一併遞道霍大娘手中。語誠懇無比,實際卻是信口胡說道:“這金步搖乃是趙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