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歲起的心願,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為了能夠與安家抗衡,我一直逼迫自己忍受生活中的各種不平等,我知道自己沒有依靠,唯有靠自己才能生存。我當警察,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親手逮捕安道寧,在世人面前揭下他的假面具。可是——”
�“可是是我幫你完成了這個心願,而不是你親手完成,你覺得很失落?”韓熠昊看穿了她的心思,問道。
�“有一點吧。”從善認真地說道,“我知道自己有時候固執得像在犯傻,可是那畢竟是我從小到大的夙願。就好比我很想寫好一篇論文,為了做到這點,我辛苦地翻找各種資料、沒日沒夜地泡在圖書館裡,結果,當我好不容易有點頭緒時,卻突然發現那篇論文已經寫好放在了我的桌子上,那種心情是很微妙的。”
�“傻瓜。”韓熠昊揉著她的長髮,笑道,“夫妻本為一體,我做到的事情就是你做的,何必分彼此。再說,你最偉大的‘工作’是當一個好媽媽,安心地相夫教子,外面的事就交給我操心吧。”
�從善依偎在他懷裡,唇角勾起幸福的笑,他說得對,沒有什麼事情比孩子降生來得更重要,安家提前衰敗,大概也是想叫她不要再執著過往的仇恨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從善也想開了,人生不一定非要有輸贏,只要過得安心,那就是最好的。
�不過,她還有一個要求,“老公,我想把安家的房子買下來,那塊地以前是屬於我外公的,我想把它留給從如和舅媽。”
�“你還放心不下她們?”韓熠昊知道從善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張淑賢將她趕了出來,並且斷絕了關係,但從善一直都有偷偷接濟這兩母女,否則以張淑賢好賭、沈從如拜金的性格,早就流落街頭了。
�“血濃於水,就算她們對我再不好,總歸是親人。如今,沈家只剩我與從如,我不想這個唯一的妹妹落得個不好的下場。而且,那房子本就屬於沈家,過戶給從如也是物歸原主。”從善回答道。
�“好。”韓熠昊很爽快地答應了,雖然他對這兩母女還很有意見,不過,“就當是替你舅舅照顧她們吧。”
�“恩。”從善點點頭,不太刺眼的陽光射入她的眼眸裡,幻化出無數光圈,她忽然揚起頭來,看著韓熠昊堅毅的下巴說道,“誰說好人沒好報?舅舅對我好,所以他的妻女會得到照顧。我對很多人好,所以老天讓我遇見了你,照亮了我的整個生命!”
�說到情動處,從善壓下他的頭,主動獻上香吻。
�天晴如洗,暖風當空,浩瀚的天地下,小小的花房內,年輕的男女緊緊依偎,用他們的一生來詮釋何謂——幸福!
�“進來吧。”身著白色大衣的從善推開大門,率先走入,同時對身後兩人說道。
�“你是真的要把這房子給我們?”張淑賢腳步像被釘住了,她沒有挪步,而是用完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從善,詫異地問道。
�“是啊。”從善轉過身來,見張淑賢和沈從如都沒有要跟進來的樣子,又走過去,說道,“這本就是沈家家產,如今由你們接手也是理所當然。”
�“我們曾經那樣對你,你還要送房子給我們?”沈從如也是充滿了懷疑,語氣裡竟然有一絲怯意。
�從善微微一笑,“如果我真要計較,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嗎?”
�張淑賢和沈從如都不說話了,她們都明白從善如今是韓熠昊的妻子,她若想對付她們,簡直比捏死兩隻螞蟻還容易。不過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們真的能接受嗎?
�從善看出她們的顧慮,又說道:“我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你們曾經對我的壞,我記得清清楚楚。但,你們對我的好,我也始終未曾忘記。舅媽,我不管你當初是出於什麼目的答應收留我,你總歸是給了我一個家,讓我不至於孤苦無依。而從如,我還記得小時候你總是把你的零食和零用錢偷偷塞給我,還在學校維護我。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舅舅對我的恩情重如泰山,所以,無論出於何種理由,我都會原諒你們、寬恕你們。”
�說著,她一手拉起張淑賢,一手拉起沈從如,將她們帶進屋裡,屋裡的裝潢早已不是沈家模樣,但是房子的輪廓還在,她指著一處對張淑賢說道:“舅媽,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那裡擺的不是花瓶,而是一副字畫,畫是我媽媽所畫,字是舅舅所提。”
�“而那裡,放的不是魚缸,而是擺著外公最喜歡的逍遙椅,他最喜歡抱著我坐在那裡搖來搖去,從如出生後,他就一手抱著我、一手抱著她,開心地看著我們笑。”從善回憶著往事,目光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