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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道:“這一行人從那裡去了。”羅默伽分付蠻丁飛步追去:“尾那轎伕,在何處停上,快來回報!”正是:

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畢竟這人追去遇著阮秀士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羅默伽肆兇受戮 尹氏女盡節還魂

詩曰:

蜂蝶無知恣浪遊,偶途而色起戈矛。

顛狂妄想同鴛帳,烈節捐生誓柏舟。

魄返泉壤彰大節,軀戕鋒鏑愧風流。

古今善惡須當鑑,一點狼心好自收。

話說羅默伽復進桃源洞中,觀玩景緻,見怪石玲瓏,奇峰壁立,蒼松翠柏交加,白鶴青鳥飛舞,何殊閬苑,不異武陵。羅默伽賞心樂事,徘徊眺望,取過酒樽食囗,席地而飲。漸漸金烏西墜,見那蠻丁走得汗流滿面,飛來覆道:“秀士一行轎馬,穿過碧雲峰南下,至一客店中進去了。”羅默伽暗暗分付蠻丁,如此而行。按下不題。

再說阮繪夫妻二人,進了客館,喚家憧將轎抬入後邊藏了,將馬牽入側屋喂料,自與洋家進內小閣中坐。這店主原是舊相識,令妻子出來相陪。茶湯已罷,擺下酒餚,店婆作別自進去了,夫妻燈下飲酒。尹氏道:“相公向來要和妾身桃源洞中尋芳玩景,今用了盤費到此,為何不進洞一看?慌慌張張趕到這裡,卻是何故?”阮繪道:“娘子不知。晌午洞前那個長大漢子,頻頻窺覷你,原來是巴的甸洞主羅默伽。久聞這人兇勇強悍,不循道理,貪酒戀色,肆惡橫行。娘子進洞遊玩,這廝無狀起來,如何與他爭執?只索避他便了。”尹氏道:“原來如此。幸是早早避他,不然怎了。”說罷,收拾杯盤,上床歇息。將至二鼓,忽聽得門外人聲喧嚷,一片亮光。尹氏夫妻二人穿衣起來,開房門出看,見十餘人手執槍刀,一擁入來。阮繪慌忙問進房,跳窗越土牆而走。那夥強人搶入房中,將尹氏攙出門,推上小車,復身牽出那馬,一個大漢騎上,點著十數把硫黃火草,簇擁而去。這店主人閤家男女、客商盡驚惶躲避,見強人去得遠了,才敢出來。店主人關了門扇,將燈四下照看,並不失一些物件,單單不見了阮秀士夫妻二人。家憧轎伕等慌張無措。店主道:“強人打入門來,我只道放火殺人,劫擄財物,誰知只搶了阮相公夫妻兩個去了。這事怎處?”一個轎伕道:“適才我躲在櫃身內板縫裡張那強盜頭兒,就是日間桃源洞口遊玩的巴的甸洞主,想是看上了大娘子美貌,故此強奪去了。相公擒去,只怕性命難保!”眾人團做一處,猜疑不定。

天色黎明,只聽得扣門聲急,一齊出來開門,卻是阮繪,蓬頭跣足奔入店來。眾人歡喜相問,阮繪道:“我見強人勢頭來得兇惡,即忙越牆而走,藏在樹叢裡。今將天曉,方敢回來。我大娘子不驚壞了麼?”眾人道:“大娘子被那巴的甸洞主搶去了。”阮繪聽罷,魂飛天外,大慟一聲,昏倒在地。眾人攙起,急用茶湯灌下,方得甦醒。哽咽半晌,哭道:“我那娘子,稟性貞堅,決不被強人玷汙。但此一去,必然玉碎,焉肯瓦全?可憐賢哲嬌妻,死於強賊之手,今生安能再得相會也!”說罷又哭。店主夫婦勸慰道:“大娘子被奪去,未知生死若何,相公須索保重身體,設一計策,救取回來,方是道理。”阮繪滴淚道:“老丈不知,我那荊妻,博通書史,謹守婦道,此去必無生理。羅默伽這廝兇頑無比。又不能與之爭理,怎生取救?不如死休,與我那賢妻相會於九泉之下罷了。”說罷,跌足而哭。店主道:“相公差矣!大丈夫頂天立地,豈可為一個娘子,就這般輕生?強徒肆惡,誓當報仇雪恥,方是男子。若與令正同死,有何益哉?目今新任張爺,鎮守青州漢嘉等處地方,為官清正,青年英武,部下有精兵數萬,猛將千員。相公何不往青州擊鼓鳴冤,求張爺起兵征剿,或者大娘子不死,還有相見之日,未可期也。”阮繪聽罷,點頭拭淚,謝了店主。吃些酒飯,令轎伕和家憧回家報信,只帶一小廝,取路往青州來。

到得帥府前,天色已暮。阮繪顧不得天晚,跑入府裡擂動大鼓。此時林澹然已往峨眉山去了,張善相在後堂與王騏飲酒,猛聽得鼓聲如沸,慌忙冠帶升堂。把門將士將阮繪帶入跪下。張善相喝問:“汝是何人?有甚緊急軍情,擅擊禁鼓?”阮繪稟道:“儒士姓阮名繪,本貫漢嘉武陽縣人氏,父祖皆叨仕籍。”遂將還願往桃源洞遊玩,遇巴的甸洞主搶去妻子尹氏之情,哭訴一番。張善相沉吟半晌,問道:“據汝所言,事系搶劫,自有本處衙門,何必來此纏擾?莫非有仇誣捏?若果情虛,擅擊軍門禁鼓,難逃三尺。”阮繪道:“儒士世習儒書,頗知禮法,焉敢誣陷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