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浩子的哭聲一下停止,他瞪大眼,像是剛剛發現我的存在一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他的眼神變了,變得無比怨毒,就如冷血動物要攻擊時閃現的狠利目光一般,看得我大惑不解。我想我只是讓他不要再重複無意義的嘮叨而已,為何他看起來像要將我生吞活剝一樣。
“浩子,你先回去,有事以後再說。”袁牧之推開他,對我說,“小冰,你給老子躺下睡覺,看什麼熱鬧啊你,立即閉嘴睡覺!”
我不理會他,卻直直迎視著浩子的目光,我的態度顯然越發激怒他,他眼中的憤怒和痛苦越積越多,多到已到達令此人選擇與以往不同行徑方式的地步。
真是很有意思,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少年至今,他也就是這一刻的情緒最令我滿意,那是一種處在崩潰邊緣的暴怒,雖然我不太明白原因何在,但我看得出這個人是真正在恨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恨我,我頓時感到一種興奮油然而生,我一邊興致勃勃地悄悄挪到一邊把枕頭下的光匕首握在手裡,一邊決意要將這種情緒撩撥到制高點。
“你好啊可憐蟲,”我想了想他上次說過的話,輕聲說,“你看起來比上次還糟糕,簡直骯髒了幾倍,怎麼,你又來宣揚你有多愛袁牧之?你對他的佔有慾有多強烈?真悲慘啊,難道你沒發現,你的佔有慾對他來說,只是一種令人厭惡的負擔嗎?”
他的臉色立即變白,鼻翼呼哧呼哧地扇動,呼吸變粗,胸口起伏不定,明顯已經到了情緒的臨界點。我繼續觀察他,同時加把勁說:“你還哀求他,你求他不要不管你,可是憑什麼他就得管你?只是因為你愛他?只是因為你的佔有慾對方就不能不管你?真可笑啊,這兩者之間既無邏輯聯絡,也無道德壓力,你不覺得說這種話除了讓你顯得越像條可憐蟲外毫無意義麼……”
浩子抖著聲問:“袁大哥,你就讓他這麼說我?”
袁牧之輕咳了一聲,喝止我說:“別說了!不是讓你睡覺了嗎?”
我突然就對他說這句話格外不喜歡,一種當初在醫院裡被張家涵呵斥的怒氣驟然升起來,我原本只是實驗一下這個少年的情緒表現,但突然之間我改了主意,我盯著他的眼睛,柔聲說:“你真可悲,你大概是我見過最可悲的雄性。如同一個雌性一樣依附在別人的臂膀下,沒有自我,沒有靈魂,全部目光只看得到那麼點卑微的感情,竭盡全力也追趕不上喜歡的人一星半點步伐。你終日煩躁,無所事事,發脾氣和任性佔據了你生活的絕大部分內容,你想引人注意,但卻沒有相應的本領,只能靠誇大情緒來表演你的感情。你連感情都必須靠吼叫和歇斯底里才能博取人關注,我都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繼續費勁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浩子神色迷茫,他愣愣地聽著,神情絕望,眼角不斷滲透出眼淚。袁牧之一瞥之下臉色一變,衝我大吼一句:“小冰,閉嘴!你想幹嘛?啊?你他媽想幹嘛?”
我瞥了他一眼,勾起嘴唇淡淡地說:“很明顯,我不喜歡他。不喜歡的東西還要出現在我眼前,這是找死。”
“你!”他一時語塞,反過頭抓住浩子的肩膀猛地一搖,怒道:“給老子醒過來,別聽他的,浩子,你他媽聽到沒有!”
浩子始終淚流滿面,卻沒有看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悲慟中不能自拔。我裹著被子居高臨下看著他,有些讚許說:“果然,人的情緒到達臨界點,是施加催眠的最佳時機。”
“原冰,”袁牧之吼道,“你給我解了他的催眠,聽到沒!我不是開玩笑,小冰,你他媽的非要把一件小事弄得不可收拾嗎?”
我疑惑地看著他,問:“你要他回覆原狀?你明明也很厭煩。”
“是,我很厭煩,但我同樣不想他出事!”袁牧之大踏步過來握住我的肩膀說,“解除他的催眠,他是惹人討厭,可不至於到讓他消失的地步。解除他的催眠知道嗎?不然以後你跟我都得後悔!”
我不明白我有什麼好後悔,而且我很不喜歡他這個語氣。於是我推開他,惡意地衝浩子打了下響指,同時說:“你聽見了?你愛的男人親口說的,他厭煩你,浩子,他厭煩你,你的愛情毫無意義……”
“你個惹禍精!”袁牧之衝上來捂住我的嘴,但為時已晚,這時浩子已清醒過來,他愣愣地盯著我們,隨即眼中露出兇光,尖叫一聲,從腰際拔出一把匕首直直刺了過來。我輕輕一笑,從被窩裡悄悄拿出早已摸到手的光匕首,開啟了就要橫削過去。我想得很完美,這個弧度過去,我要將浩子的匕首削成兩段,然後再往上一挑,這個人臉上非劃出一個大口子不